路过徽州的远和近

珠江晚报 2019-11-12 04:56

□章铜胜

周末,去绩溪龙川,很是开心。龙川,是一片曾经属于徽州的土地,我去过多次,对它的印象一直很好。在山与水之间,船形的龙川像是随时要驶进村前的澄源河,要顺河驶向远方的样子,人在村中游,仿佛也在船上行。既有畅游之乐,又有扬帆之趣,那是一趟可以任想象驰骋的旅行。龙川环村三面是山,山皆青翠。村子中间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浅,两岸,是民居、祠堂、牌坊,是水街。从前,那条水街大概也是热闹的吧。

前几次去龙川的时候,溪中的水清澈平缓,出溪入河,似乎并不着急。因为,溪与河是相连接的,澄源河就在不远处的村口,离得这么近,一条溪水出溪入河,再也不需要兜兜转转,也不需要历经曲曲折折了,还有什么好着急的呢。我一直非常喜欢龙川村中的那条溪水,它安静如清流,如村中的老屋、祠堂和牌坊,也如村中的老人,他们太熟悉这座村庄、这条溪流了。

立冬已过,皖南的天气仍如深秋般多姿多彩。沿路,能看到一块块零散的菊田,金黄灿烂的一块又一块,那是徽州的贡菊。菊田铺展在皖山徽水之间,明艳而耀人眼目。我在想,这是不是徽州的先人们,有意将他们的荣耀以另一种方式留在了徽州,留在了山野之间,留在了那一片他们年少时被迫离开、功成名就后又频频梦萦的故乡。

车窗之外,有一处处的甘蔗地,这是近些年才多了起来的,它们方方正正地肃立于田野之上,在车窗之外一闪而过,有骨气,也有风姿的样子。而此时的徽州,田野正在经历一场秋收,既有些凌乱不堪,也有归于一片的岑寂。秋阳里,我忽而无端地陷入了一丝慌乱与伤感,在今与古之间,在秋与冬之际。再看看窗外,这才发现皖南的油菜地已经一片绿意盎然,油菜已经做好了越冬前的营养储备,它们植株壮实,叶色翠绿。想想,这就是汤显祖一生痴绝之地,于是,心里也就释然了。

初冬的阳光里,皖南的山水依然斑澜多彩。清晨,在田野和村庄之间,仍有层层的雾岚笼罩其间,如轻纱,似薄幕,轻轻飘拂着,也轻轻牵扯着,如徽州的一缕情丝,连接着山里与山外,连接着徽州的男人与女人,也连接着徽州的过去与现在。这些年,我一直迷恋着徽州,常来徽州,大概也与此相关吧。

在徽州,山上的黄栌、银杏、枫树,水边的乌桕、枫杨,路旁的梧桐、香樟,还有在田野间独立,或两三株成丛成列的各种树木,都在这个季节里站立成自己该有的姿态和风景,也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在与这个季节对话。我很难理解它们的语言,也无从知道它们在四季的轮回里都说过一些什么,但这并不影响我站立一旁,以默然不语的姿态去看着它们,去猜测它们,也许这才是与那些植物所应有的交流方式,也许只有这样,你才能慢慢理解,熟悉这方山水,喜欢上这个地方。

匆匆一日,只是短暂一瞥,回程时,路过太平湖,看到湖水浅了一大截,心里不免有些失落,这么久的时间没有下雨了,一座湖也慢慢地瘦了下去。这是我钟情的太平湖吗?是的。湖水虽浅了些,远望过去,仍是一片湛蓝,如眼眸般纯净深邃。在湖面与青山、与湖中众岛之间,露出了水的瘦影,山的底线。丰水时节,湖与山岛相依,一座座翠绿的岛浮于湖面之上,水似碧玉,岛如青螺,那样养眼。

今天,在湖与山之间、湖与岛之间,现出了一大截灰白裸露的岩石与山体,那仿佛一截令人不安的距离,横在我的眼前,也横在了时光的不远处。我知道,那段距离,也许只需一场冬雪,或是一夜春雨,就会消失不见,可我依然会记住这一天,这一段距离,留此存照。在以后每一个见到,或是想起它的日子里重新打开。

今天,我离徽州这么近,我在它的土地上走过,呼吸着它的空气,看着它的山水、村庄、田园,一切都可触可感,可我依然感觉到它距离我的遥远,像太平湖的湖与山之间那一截裸露的距离,需要等待一场雪或雨,一段时光去消弥。这么多年了,我总会觉得,自己离徽州曾经那么近,又总是那么远。

新闻推荐

龙川举办主题教育专题辅导班

○本报讯记者陈小玲通讯员黄智文10月28日,龙川举办“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专题辅导班,邀请深圳市委党校副教授宫正...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