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连真人: 客语摇滚的生猛真味

河源日报 2019-05-08 08:19

■乐队主唱兼吉他手欧阳浩鹏■在2018年虾米·滚石原创乐队大赛上,九连真人夺得冠军。乐队简介

九连真人,是连平县一支以客家话为主要音乐语言的摇滚乐队。风格不拘泥单一形式,在传统摇滚乐的基础上,融合了PostPunk、FolkMusic等,加入适当的客家戏曲元素,再通过不断地揉捻调和,解构重组,才成就九连真人呈现给听众的音乐作品,以及他们对音乐的理解;作品内容主要为当代青年发声,传递年轻人对生活和社会的认知,呼吁社会去注意这个群体所能产出的惊喜。代表作有《夜游神》《莫欺少年穷》《北风》《三斤狗》等。乐队曾获2018年虾米·滚石原创乐队大赛冠军,《夜游神》获最佳作曲。

事情得从黄燎原开始说起。今天的年轻人可能没什么人知道黄燎原是谁,但是你们今天知道的关于摇滚乐的知识,都离不开这个名字。无论是上世纪90年代的《通俗歌曲》、2000年代的《我爱摇滚乐》,还是新媒体时期的所有关于摇滚乐历史的部分,都来源于一个地方,那就是1992年黄燎原先生出版的一本书——《世界摇滚大观》。如果说在中国摇滚圈里头有谁的眼光是最宽广的,我不敢说黄燎原是唯一一个,但他肯定是我们这边的第一个。就我知道的而言,黄燎原担任过几支乐队经纪人,唐朝是一支,二手玫瑰是一支,九连真人是一支。本来黄燎原已经退休了,打算去美国安度晚年,看看展览,听听演出,颐享天年。但是突然有一天,我在他朋友圈里看到这样一条信息,他说要为一支广东省河源市没有人知道的乐队再次出山。

刚才提到了一个词,眼光宽广。这不是一个随便说说的形容。用今天互联网的话说,眼光“宽广”就是罗振宇这帮人嘴里说的“更高的格局”。有了更高的格局,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一些东西。

当年写《世界摇滚大观》的时候,别人不知道世界上的摇滚是什么样子的,但老黄却知道。后来因为有了那些杂志,世界摇滚长什么样,我们渐渐地也知道了,但是中国摇滚长什么样,我们还是不知道。你可能会说,怎么可能不知道,已经出了那么多跟摇滚乐有关的专辑、合辑和书籍,但是这些东西90%以上都是以北京摇滚作为基础语境的,并没有将触角抵达全国各地,然而摇滚乐这个东西早已在九州开花,全国各地每个地方都有在地化的摇滚乐队,只是因为传播的问题,我们不知道而已。

但是黄燎原至少帮我们发现了两支,而且他们都来自于比省会城市更偏远的地级市。

一支我们已经很熟悉了,来自黑龙江齐齐哈尔的二手玫瑰,据说那是黑龙江第二大城市,原因是当地的车牌是“黑B”。另一支就是让他为之返聘的九连真人,他们所处的地区更偏远,按照车牌的划分,广东省河源市的车牌已经到了“粤P”。

这么说大家可能没有什么概念,换个说法,你可能要先坐飞机到广州,然后再开车3个小时才能到达河源市,然而九连真人所在的地方比河源更偏远,那个地方叫“连平”。按照GDP的经济划分,他们处在贫困的边缘。

我第一次看到“九连真人”这个名字,总觉得他们跟清朝的“白莲教”有些渊源,出于好奇,想上网搜个视频,看看他们到底长啥样,然而无果。

后来我就拜托万能的朋友圈,终于搜到了一个只有33个点击量的推文,推文标题是《九连真人客家土味摇滚曲<夜游神>北京夺冠,乐坛大咖听完直呼“起鸡皮疙瘩”》,那是“2018虾米·滚石原创乐队大赛决赛”,他们在这个视频里唱了两首歌,一首《夜游神》,一首《莫欺少年穷》。

我忘了那天晚上这个视频我看了多少遍,至少3遍直到看困为止。一点不夸张地说,这是近5年来我看到的最为之激动的新乐队。

这个视频当中还包含了一些专业评委的点评,其中一个评委说他们是“万青版的五条人”,我觉得这个说法不太科学。不能说两支乐队都有小号就说这俩乐队相像,万青的根是BlindMelon+RobbieWilliams。也不能说两支乐队都来自广东的非省会城市,就说他们彼此相像,五条人的语言是以粤语+闽南语为主,但九连真人唱的是客家话。

所谓“客家”就是“作客在别人家”,把相对正宗的汉语言文化和当地习俗相结合,形成了今天我们所说的“客家文化”。

客家这个词在当今社会中并不陌生,只不过主要体现在“客家菜”方面。然而,客家人的表达却一直如同九连真人所在的连平县一样,地处偏远,接近“贫困”。我曾经真的梦寐以求过,有没有一支客家乐队能够出现在华语乐坛,没想到有生之年梦想成真。在这里,还要再跟黄燎原和他的接班人宋佳说声“谢谢”。九连真人的出现,至少丰富了华语音乐的种类。

如今但凡乐队都容易被冠以“摇滚”二字,但我觉得他们不是摇滚乐,或者说不止于摇滚乐。

九连真人的音乐更像是“刀子乐”。“刀子乐”这个词不是瞎说的,是在上世纪80年代张培仁第一次见到崔健的时候,对其音乐的定义,只不过后来崔健没用这个词,去当了“中国摇滚教父”。但我觉得,摇滚这个词是外来的,是别人的文化,我们借鉴的是形式,以及吉他、贝斯、鼓等工具,但真的要贴标签的话,我们本土的乐队,应该有本土的标签。

这一点,日本音乐人比我们做得到位。西方的华丽摇滚到了日本变成了视觉系,西方的独立摇滚到了东京变成了涉谷系。摇滚乐在舶来的过程当中早已不是一种音乐风格,它变成了一种表达的态度。表达有两种,一种叫勇于表达;一种叫善于表达。流行于抖音的地方小曲是勇于表达,在滚石大赛上的九连真人,不仅是勇于表达,还做到了善于表达。

记得当时评委当中还有张亚东,如果说“坏蛋调频”能勉强谈得上“风格”,那么离不开对两个人的访谈,一个是王迪,一个是张亚东。我非常非常喜欢张亚东,但是他在那次现场对于九连真人的点评,我稍有不同意见。张亚东当时从和声上对九连真人提出了一些建议,但是我觉得有些音乐是不能用音乐理论去概括的,这个世界上一定是先有音乐,后有乐理,九连真人的音乐是可以存在于乐理之外的。我听到了一种来自民间原始的呐喊,还听到了广东深山之间人与人的呼唤。更难得的是,他们在唱《莫欺少年穷》的时候,眉宇之间、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今天华语乐坛越来越少见的血性。

音乐对于今天大多数听众而言,所呈现的第一个理解层级就是歌词,但是我听不懂任何一句九连真人的歌词,却依然不妨碍我对他们的理解甚至崇拜。

后来,黄燎原与宋佳办了一次他们的专场,我终于在大屏幕的投影上见到了他们的歌词,知道了他们要表达的内容。他们在歌词里设置了一个叫“阿民”的主人公,父母外出打工,把自己留在家乡,变成了今天所谓的“留守儿童”,这是城市发展过程当中一个不可忽视的现象。

可能这个主题也有别的人在写,但那些人在写这些主题时是出于一种对社会的关注,却不是他们切身的问题。然而九连真人对这个主题的表达,却情真意切,写的就是他们身边的生活。只不过在他们的嘴里,把生活提升成了艺术。

在那次演出当中,黄燎原还介绍了另外一个人,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叫宋佳,但是在现场介绍中,她仿佛多了一个名字——宋昕薪。与此同时多了一个身份——九连真人的经纪人,同时也是后海大鲨鱼的经纪人。

我认识宋佳的时候,她是黄燎原的助理,帮着黄燎原料理一些音乐方面的事务,后来因为二手玫瑰在工体的演唱会,约过一次黄燎原和二手玫瑰梁龙的采访,就这么见面了,后来渐渐地熟识了。

我这人话多,言多必失,难免有得罪人之处,虽然我不确定这么多年来有没有得罪过宋佳,但我相信一定得罪过。但是人家没有在意,有好事儿一直想着我。

多次接触下来,我觉得她眼光算是独到,吃过见过听过看过,对音乐有敏感的触觉,能知道什么东西是不一样的、新鲜的、值得让更多人知道的。

后来她跟我说,九连真人是她最开始在参与“2018虾米·滚石原创乐队大赛”时看到的名字,和我第一次看到九连真人这4个字时的感觉差不多,也觉得他们可能走错门了、报错名了、来错地方了。

当时他们寄来的是一张用卡带录制的小样,音质略显粗糙,却没有掩盖音乐本身的锋芒。于是,她到广州赛区会了会这支九连真人。乐队一上台,就把她震惊了。一般情况下,乐队主唱都是站在舞台正中央,但是在九连真人身上,没有看到这样的“传统”。他们有两个唱歌的人,分不清谁主谁次,一个是弹吉他的阿龙,站在舞台的边上;一个是吹小号弹键盘的阿麦,站在舞台相对居中的位置。两个人都负责唱歌,但那种感觉,更像是站在两个山头上对唱,属于远山的呼唤,山与山之间的对望。

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不知道九连真人的专辑什么时候才会发行,即便发行了,光听专辑也是不够的。专辑只能记录音乐和歌词,但是记录不了“气场”,这种气场你只有在现场的时候才能感受得到。

恕我无能,没法用任何科学理论的依据解释“气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然而当你看到这篇文章之后,如果在演出信息当中看到“九连真人”这个名字,去现场感受,就够。

文字:坏蛋老师傅@坏蛋调频图片:李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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