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草木(1)
中国实力散文家2019-15
毕亮
1985年生于安徽桐城,2004年到新疆至今,现居伊犁。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新疆作家协会签约作家。曾获第四届紫金·人民文学之星散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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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草
读周华诚的《草木滋味》,有一篇《紫云英》,看描述,越看越像我老家为了肥田而种的花草。翻找微信朋友圈,发现了几张2016年3月26日在外公他们村里拍的花草照片。当时便有人指出那是紫云英,只是我未注意。
前些年,花草种得多,在尚嫩时,大多割了喂猪,可以省下些粮食。也不是专门去割,从田畈里回来,顺手搂一筐花草放竹箩里带回来。或顺手搂几把,往鸡舍里一扔就不管了,任大鸡小鸡乱啄。
印象中,没吃过清炒花草,或者花草其他什么做法。花草正嫩绿的季节,家里也是不缺蔬菜的。家常青菜都尽有,吃不完的还都扔到猪圈里让猪也改善伙食。
很多年没有在春天回过老家了,几乎都忘了花草。本村的田都荒在野里,偶有几亩地还顽强地种上庄稼,用的也多是现成的化肥,谁也懒得为了沤肥而去种花草了。倒是在外公他们村庄,还偶有几畦田里种着花草,那时花开正盛,连种了大半辈子田的父亲都感到新鲜,他也没想到还会有人家种花草。准备掐些花草头回去做菜,终因花草面积太小、又开始泛老而作罢。掐的一小把也没舍得扔,带回去让几只鸡享了口福。我也因此错过了一次吃花草的时候。
在一个雨后,我专门跑到花草田里拍了几张花草的照片,顺手发到了微信朋友圈。十几日后,外公久病而走。他的遗体在送往殡仪馆的路上,也经过了我曾拍照的花草田。
现在,在新疆的雪夜,故乡早已春暖花欲开。草木又春,只是人已逝。
桑树
桑树常见。我说的常见,是在我的家乡安徽和我生活的新疆都很常见。而在新疆,南疆北疆,也都到处都有。分布得如此之广的植物,反正我是见得不多的。
桑树如何长出一条著名的丝绸之路,这个话题太大,我说不来。我只会说说细枝末节。我生活中的细枝末节。
在老家,我家屋后的院子里还有一株桑树。怎么就长了一棵树,谁会注意这样的小事呢。就那么自然地长着,突然就立在眼前,感觉像是昨夜冒出来的,不由得人不注意。桑树长在院子里,院子里养着些鸡鹅之类的家禽。当桑树还小的时候,低矮的桑树上正嫩的桑叶就成了家禽的食物,真是伸嘴即食。那棵桑树就艰难地存活着,一点一点地长,终于长到鸡鹅叨不到的高度。后来,开始挂桑葚了。桑葚在我们的方言中,叫桑帽子。我喜欢这个叫法,桑帽子,桑树的帽子吗?
我吃过那棵树上的桑帽子吗?记不得了。
我在新疆吃桑帽子吃得多。
从家到单位有十里路,我常步行上班。十里路的沿途,有四里的路边植有桑树作景观树。不知是树种还是早年修剪过,这些桑树多长得不高,枝繁叶茂,一棵桑树如一把遮阳伞,桑帽子成熟的季节,走在路上,触手可摘,伸嘴亦可吃到。
在伊宁这座把果树种在大街小巷的边城,有不少街巷两边长着桑树,长着海棠果、苹果树。也许,这和维吾尔族人喜欢在门前植桑树的传统有关。
我在和田见到的桑树真多。在和田的加依村,我见到了成片的桑树,桑树成林。加依村的乐器真多,加依村的乐器制造师真多,不管哪里遇到的都能做出一两件传统乐器。在加依村,做乐器,多用桑木。加依村的桑树真多。
也是在和田,我才意识到桑树浑身是宝。桑叶自不必说,这在苏杭大地用得更多。桑木除了做乐器,用途亦广。甚至桑皮,在和田还可做成桑皮纸。现在,和田人还依旧沿袭用最古老的手艺做桑皮纸。
据说桑叶可作茶,泡水喝,有清热解渴之效,我还未喝过。
又记:十年前,桑葚正熟时,我在库尔勒的一个乡村实习。囊中羞涩,周围也不见几家饭馆,常有饥饿感。好在半下午下班后,便无所事事;几日后寻到村中有一小片桑树林,就常挎着本书,在桑树下打发光阴。待吃桑帽子吃到半饱时,也到了饭点;就着开始吃干馕,终于过去了一日。
枇杷
家门口那棵枇杷树该要开花了。
去年春天回家待了三十多天,见到了正开的枇杷花,也见到落下的枇杷花。我长久地偏居新疆一隅,见得不多识得更不广,此为第一次见枇杷花开花落。我回新疆时,枇杷已挂果。
青翠的枇杷在树上。那段时间雨多,雨中的枇杷叶和果愈加显得翠。读汪曾祺,见有“枇杷晚翠”之句,在此景之下,真是喜欢得不得了。后来,翻字帖,始知这是《千字文》里的。我现在操持文字行当,常觉基础不牢,终将行不远。在枇杷晚翠之中,更显得无知得厉害。
枇杷入画多。曾见汪惠仁先生画过一幅,是在朋友圈里看到的,画无题字。像是信手而就,但意在画内意也在画外,看了就让人喜欢,便保存在手机里。打动我的还有他随图发在朋友圈的句子:有人说在雨中在自家院子里摘枇杷。
郑板桥曾以枇杷叶入药治咳嗽,他大概也是画过枇杷的。他的老乡金农晚年好画枇杷,七十多岁了,还常手痒画几幅,不知是不是也嘴馋贪吃。手机里存着的一幅是他七十三岁时的作品,他画画好题记,他的题记多是好文章。手机里存的《枇杷图》题的是:“宋,勾龙爽工写山枇杷,用淡墨点染为艺林神品。昔年游京师,过王少空宅,见之相传真定相国旧物,上有梁氏"平生第一秘玩"图记。近闻已归之豪。右矣,予追想风格,画于僧寮。垂枝累累,晚翠如沐,恍坐洞庭,五月凉也。己卯三月廿七日七十三翁金农记。”
门前的枇杷结得真是垂枝累累。我回新疆是四月下旬,数日后,哥哥发了一条朋友圈,图中有一棵枇杷树。黄黄的枇杷满枝,八岁的侄子正在树下摘枇杷吃。当年枇杷树种下时,大概只有他现在这么高。
我是远行之人,没此口福。眼福偶尔会遇到。那年入秋前,有几日在苏州过的。苏州多枇杷树,只是季节不对,我来时空有树耳。走在街上,偶遇一片叶子,随手捡着夹在书里做书签。
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去乡下,种植枇杷、桃子、稻米和苦瓜。记不清这是谁写的,看时就随手记在了手机便签里。这样的乡村生活,现在很得城里人羡慕。也只是羡慕罢了,真要去过这样的生活,多半会狼狈而归。
“我永远不知道,酒在他喉间泼洒的滋味/院中生病的枇杷树,/在雨水中,洗亮了枝叶”,这是家领导写的。
在雨中,枇杷叶越洗越翠,枇杷越洗越青,枇杷是在雨里长大的。是不是天一晴,就会被阳光涂抹一层黄色,然后由硬而软。枇杷熟了。
蝎子草
我还住在团场的时候,见过很多蝎子草,这是我在家乡未见或者未注意过的,以至第一次见时,差点用手去抓叶子,被紧急叫住而没遭殃。
团场在昭苏高原,蝎子草真多。草原上有,河边有,田间地头,甚至住的新建还没来得及绿化的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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