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与民国遍布河源闹市的会馆 广府与梅潮闽商人曾引领河源商潮
“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许多源城区老城的原居民,对《帝女花》《紫钗记》等粤剧情有独钟。源城区地处两江交汇之处,各种文化在此交汇融合,广府文化便是其中影响较大的一种。
出现多种文化的交流与交融,与商业活动的兴盛有关。
清乾隆年间,前来河源从商的广府人越来越多,广府文化随之而来,散播到河源各地,至今源城区方言里还有不少受着白话的影响。饮早茶的习惯,茶点的制作,建筑、服饰等,或多或少地受到广府文化的影响。
那么,广府文化对河源开始形成一定规模的年代要追溯到何时?
或许,我们要追溯到清乾隆年间广义会馆建成前后。
明清时期,中国的水路交通日渐发达,漕运因运送商贸货物而得到了很大发展,会馆在明末时期便应运而生,随后根植于传统市场经济扩张、人口迁移和流动频繁的社会大环境中,分为官绅试子会馆、工商会馆、移民会馆三类,其中工商会馆以东部沿海、沿河地区为最多。
200多年前,因为河源发达的水路陆路交通和丰富的物产,吸引了各地士农工商前来,一度引领河源商业大潮。这其中又以广府人为多,此间有识之士便建起了广义会馆,以“联比乡井,互资友助,权货出入”。到了民国时期,又增设了“南海会馆”和“东莞会馆”等。这几个会馆都设在老河源县最繁华的商业街——太平街或太平街附近,其他的散建在中山路等地。
因河源并非州府所在地,只是一个堪称“通邑”的县,诸如官绅试子会馆、移民会馆等是没有的,工商会馆也不算多,如今,有的会馆名称流传了下来,有的已不可考。
广府商人渐多
乾隆年间河源建起广义会馆
“通邑大都,必集商旅。”
很多人知道,河源商业兴盛的其中一个高峰,是在民国中后期,但这基础是很早就夯下并在其后数百年间不断巩固而形成的。
凭借着四通八达的水网,建县于南齐武帝永明元年(483年)的河源城,经过千余年经营,其商业日趋繁盛。到了清乾隆、嘉庆年间,河源县已是“惠之巨邑也,野沃土膏,油糖谷麦之饶,常资他郡”。也就是说,河源县是惠州府的一个大城市,土地肥沃,五谷丰登,经常有多余的米谷卖到其他地方去。(详见3月3日“河源绿水篇”第8期)
为什么清代乾嘉时期有那么多的广府人到河源来做生意呢?
清嘉庆时期,广州府属十三县的居民,以商贾谋生的达28%,其中南海、顺德、新会、番禺、东莞五县,经商负贩者已接近或超过农业生产者,而南海更是高达60%。(1992年《中国城市发展史》第276页,转引自《中国会馆史》)在这样的浪潮之下,广府人看中了河源的交通区位和物产优势,纷纷前来河源淘金。
顺德杏坛龙潭人陈镛并不知道当时的这个统计数据,因为他就是那个时代的人,“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但他确实发现,来到河源的广府老乡确实越来越多了。有意无意的,陈镛也在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多老乡来河源做生意呢?
陈镛是谁?清乾隆壬子科(1792年)举人,清嘉庆十年开始在河源县教育部门任训导。
这个问题,大概从他到河源上任不久后就开始留意观察思考,一直到清嘉庆二十年(1815年),陈镛将他的调查结果所得,写进他撰写的《重修广义会馆碑记》里去了。
为什么有那么多广府人青睐河源?陈镛认为,最大的动力是河源交通方便、物产丰饶。
关于河源重要的交通地位,我们曾在前几期说过。那么,在陈镛等广府人的眼里,河源的交通优越性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地近接潮(州)嘉(应),远通闽豫、西南”,“省、佛、石龙诸镇,舟舆商贾,四方输运之所辐辏。”
河源双江交汇,三面环水,界连九县,靠着水运,可以方便地将人或货物运送至周边数省。
河源是“惠之巨邑也,野沃土膏,油糖谷麦之饶,常资他郡”,物产特别丰富,以谷、油、糖为大宗(详见本系列报道第8期),蒜、菇、栗、柿饼等次之。山场极广,林木出产颇多。
受这两项主要有利因素影响,在清中期,众多“广帮商人”来到河源,以河源为中转站,将珠江三角洲地区多元化农产品、商品带到河源,进行各种各样的商业活动,“吾广属之人就近而寄廛于此地者恒多。”
“……农植百谷,工足器用,而非商之迁有无化居,积则无以为均轮,其美利于天下,故通邑大都,必集商旅。”陈镛写道。
于是乎,广属商人活动中心——广义会馆便应运而生。
“而商旅之集,则必联比乡井,互资友助,权货出入,酌定规条,又必立明神昭敬,共用介繁祉。由是省郡都邑之会馆设焉。”
乾隆丙申(1776)年,赵圣昌、叶蕃郁、梁建蕃、梁云捷等广府商人,筹集了资金,在县城买下张姓房屋一所,次年(1777年)动工建造,创立广义会馆。
广义会馆建立后,给广府商人带来了诸多便利。
在广义会馆的帮助下,广府各属新来河源的商人能顺利地在此落脚、生存,谋求发展。
不善从商的河源人,也在这些广属、潮属等地外来商人的影响带动下,渐渐趋于外向开放,也使河源逐渐变得都市化,愈发繁荣。
40余年过去了,广义会馆有些破败了,“桷槛挠折,殿宇熏黑”,因此,商人们筹了款,将会馆重新装修了一番,又是堂堂皇皇的了。会馆中间供奉着关帝圣君,还有多间房,周围筑一圈围墙。
大家都很高兴,便请在河源做训导的顺德人陈镛写篇重修广义会馆碑记。陈镛很乐意地接受了任务。他在文末语重心长地告诫说:“旅处也,而有桑梓宴笑之欢;殖货也,而得以义为利之意。财生于大道,原取于恒足,经纪得宜,有基勿坏,其洵足以光大前人之创,而永藉神庥,子勿替也已。”将《礼记·大学》里的“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的话,结合会馆名字里的“广”、“义”二字发扬阐述了一遍。
这块石碑,如读者有兴趣的话,可前往市博物馆新馆观看。《重修广义会馆碑记》,是清乾嘉时期河源商业繁荣的物证。
本报第12期有关太平街的报道里提到的“咸鱼街”,有人问这街在哪里。又有读者认为,咸鱼街有可能就是化龙路,因为那里有很多卖咸杂的。
档案文献记载称,广义会馆坐落在“永宁街”,永宁街有可能是太平街里面的小巷名称。1925年,河源理发工会成立,会址设于永宁街广义会馆,会员223人。1927年,河源缝车衣工会执委会成立,会址设于永宁街广义会馆,会员133人,主要负责人为杨国臣、徐宣琴等。
退休干部、原河源建筑公司总经理刘欢仁出生于1943年,从小就在太平街长大,对太平街的街道、店铺十分熟悉。他介绍说,广义会馆旧址就在太平街上的原河源县供电局(现归源城供电局南郊供电所管辖)。广义会馆曾在1958年新丰江水电站建设之前做过火力发电厂,与在沙边街的原裕民米机电灯厂前后打通,成为一体。
新丰江水电站建成之后,这些小发电厂便失去了原有功能,慢慢消失了,其旧址挪作他用。
明清至民国时期,紫金蓝塘也曾有广义会馆。据1994年的《紫金县志》记载,始建于明朝末年的蓝塘圩,当时仅有一条泥石路面的人行小路和路旁土木结构的“三盛店”、“广义会馆”两间店铺。清初,佛山、潮州、兴宁等籍商人相继迁入,房屋建筑开始增多。
南海会馆:气派大屋曾作缝纫社
2014年左右,太平街进行了新一轮大规模修缮。有一天,老城居民邝先生和黎先生结伴前往太平街观看修缮情况。在十字街附近,就是现在的“太平古街”牌坊右侧巷子内的邝屋里,他们发现了一块看起来有些年代的麻石,尺寸不算大,只比青砖大一点。他们上前一看,麻石上面刻着“南海会馆墙”几个楷字。虽然他们立即报告了源城区有关部门,但这块界墙石砖还是在这次修缮中不知所踪了。
南海会馆是太平街上甚是气派的一间建筑。
刘欢仁还记得儿时进入这南海会馆时,高大、幽深的大厅,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但他看到的南海会馆已不是当年的南海会馆,而是新中国成立后成立的河源缝纫社,河源人称之为“车衣社”。
南海人在河源多从事百货、布匹经营,“公私合营”的缝纫社设在这里,大概也是一个“传承”。在那大厅里,两边摆着缝纫机,间隔着一溜排过去,大概有20多部,当时河源城镇的各家裁缝,包括太平街有名的“荣华昌”号的裁缝师,都被集中到这里接受“社会主义改造”,统一工作,看起来很有当时提倡的缝纫机械化的派头。从南洋运来的高级木料做的粗大圆柱,屋顶下那些精美的装饰,都让他觉得“很靓”。
1959年,新丰江大坝开始蓄水,一个月后,库区开始经常出现地震,有时一天数次,还伴有地底升腾出来的闷响。1962年3月19日,当蓄水首次接近满库峰110.5米时,于凌晨4时19分诱发6.1级地震,震动达到50分钟。源城很多房子都被震松震塌,没有当场倒塌却又受到损害的房子成了危房,被列入改造对象。南海会馆和紧邻的一些房子也在当时改造名单之中。在改造中,那些让刘欢仁赞叹的木柱被拆除后不知去向。
改造后的南海会馆成了一家商业公司,成为原河源纺织公司门市部。
东莞会馆:经常与南海会馆斗狮又斗巧
东莞会馆旧址在太平街原下城派出所位置。民国时期,在河源的东莞人多经营咸杂(酸菜、酱菜、菜干、咸鱼等,电视剧《七十二家房客》曾有两集《发记咸杂铺》说的就是这种生意)。
东莞会馆也很气派。和南海会馆一样,逢年过节,他们都喜欢舞起醒狮来助兴,有钱的商家封个利市放在高处,让几家醒狮队各施奇技,争相采青,谁采到了青,利市就归那个醒狮队。
每每斗狮时,太平街和其他街道的民众都会围过来观看,表演技艺最好的当然是南海会馆或东莞会馆,好看得很。而河源本地舞狮,连河源本地人都不爱看,自嘲是“山蚧狮”,那狮远不如东莞、南海狮舞得灵动,老爱围着个摇扇子的和尚头转。
除了斗狮,两地会馆还斗巧。在七夕那天,他们布置好比赛场地,各派出自己家乡最巧手的姑娘,拿着“五生盆”,上面全是各式各样的豆芽或别的秧苗,有绿豆、黄豆、稻谷、小麦、粟米等,比谁发的苗更密更壮。河源姑娘也有参与斗巧、拜七姐的。当年尚小的刘欢仁,对这景况还有印象。
东莞会馆应该不小,且建在人员聚居之地,方便发布信息。1930年,原河源县图书馆内附设报纸5份,另在化龙桥、第一警察署门口、县政府公园、东莞会馆等处,均贴有报纸2份至3份,供民众浏览阅读。(1930年《广东各县市教育行政报告汇刊》)
不知什么原因,民国时期的河源县政府在改良建筑马路时,向全县收取马路及人行路之建筑费,由业主负担2万元,铺客(经营者)负担2万元,而会馆每间仅仅负担250元,祠堂每间负担170元,住户每户负担6元。如果不够用时,另外再加收,由全县铺主、铺客造册加派,惟会馆、祠堂、铺户不在此例。
那时忠信还属于河源县管辖,忠信人也经常到河源城来购物。但忠信人经常会买到质量不太好的咸杂,一个原因是因为不少忠信人穷。当时太平街流传着这么一句顺口溜:“百货钟百客,烂赌咸鱼忠信客。”这是特定时期的特定状况,仅录之,不可信。
河源商会后来设在东莞会馆,会长是东莞人梁合勤。新中国成立后,河源商会改为河源县工商联。公私合营后,县工商联一度取消,后此旧址曾作为源城公安分局缉毒大队办公室,今为太平古街运营管理办公室。
大埔会馆:月光光,照地堂
在原中山路水上公社,即今珠河桥头南边翔丰商业广场“星河传说”下面,是大埔会馆旧址,离原中山码头不远。
大埔会馆是清式老宅,占地面积不小,门后有一个地堂(即地坪),用来晒谷等物,没东西晒的时候,就成为小孩子们的游乐天地。孩子们喜欢在地堂里玩,更甚于在大人老是要占用的厅厦里玩,久而久之,大埔会馆就被叫成大埔地堂了。
刘欢仁夫妇介绍,改革开放前,大埔地堂曾做过搬运公司。
在老河源县,有本钱、有魄力和经营头脑去做生意的人不多,大多数人只是做些手工业活儿,出卖力气做搬运的人也不少,但货物总不能满足所有人参与搬运,于是慢慢形成这样一种行规,货物卸下来之后,搬运人员便手疾眼快地将手中的担竿如标枪般掷出,投中哪箩,哪箩就归担竿主人搬运。
龙川福建会馆:闽粤商贾辐辏
龙川的老隆、佗城均坐落在东江之畔,亦是重要的交通枢纽。
当年香港大营救中的文化名人,大多经老隆转移到内地。老隆在这次历史文化事件中充当了文化转移的桥梁。坐落在今龙川老隆镇华新路的福建会馆,现在是“香港大营救”重要史料和大革命时期当地其他革命史料的陈列室。《龙川县志》记载,该会馆始建于清朝初期,是当年龙川县闽籍坐贾行商投资兴建的同乡会址。龙川县志还记载有潮州会馆、惠博会馆等。作为“三省咽喉、四州门户”,周边省市都在龙川建有会馆。
会馆之多,有力地证明了龙川“为水陆舟车之会,闽粤商贾辐辏”(《嘉庆重修一统志·惠州府》)的商贸中心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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