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心脏 千年争伐 河源东江军事重镇

河源日报 2019-02-17 06:11

■河源江面上的一座浮桥。1923年,军队占据了河源,士兵们在东江和新丰江上架设浮桥,一旦受敌威胁,即可迅速撤退。摄于1905-1925年期间。

原图现藏美国南加州大学图书馆。

河源绿水篇⑥

今年春节,暖甚往年,河源市区两江沿岸的宫粉紫荆,不等叶子落尽,已抢先开花,粉红粉白的。早春即开的木棉花已占尽枝头,火焰一般。江河给人带来生机和诗意、财富,而在那并不遥远的年代,同时带来的还有灾难、杀戮。

“河源背枕桂山,面临三叉之水,形势险要,常为兵家拉锯争夺之地,河源人民受了许多兵燹,曾无数次"陷城"。具体而言,河源"县属重山叠水,甚少平原,为东路交通必经之地,即东江流域之中心点也。水道迂曲,或浅或深。山岭绵亘,路多羊肠小径,故属内要隘特多,在军事上固有相当价值"。”(《广东河源县兵要地理参考书》)

有四通八达的水路和作为粤东北门户的地理位置,使河源两千多年来都是交通重镇。因交通的便利,河源又成为军事和商业重镇。因为是军事重镇,各方势力便你争我夺,河源人或首当其冲,多受池鱼之殃,吃了不少苦头;因为是交通和商业重镇,河源人又从中受益。

【第一节】王阳明俞大猷殷正茂都来“平乱”

清同治版《河源县志》记载了自元以来,河源一直都不甚太平。元至正二十五年(1365年),河源县出了个厉害人物李满林聚众造反,后被东莞人何贞(真)带义兵征讨平定了。

到了明朝,洪武年间有土豪曹文昌、土贼黄四哥等先后造反、作乱,宏治、正德年间有山寇屡屡扰城,兴宁大帽山残寇窜入河源劫掠。和平有名的池仲容,也曾带兵劫掠河源城,后被王阳明计破,并因之建立和平县。嘉靖年间,也有几桩“起义”或说“作乱”的事,先是嘉靖六年,和平的曾蛇子倡乱,河源也受到波及,乡民被骚扰,后被都御史姚镆督兵平定。

明朝重农抑商,土地兼并情况严重,遇上天灾人祸,被逼得没路走的壮汉们就啸聚一起,当了流民,靠拳头吃饭。他们多没有明确的组织机构与口号,组织松散,虽则层出不穷,多数被很快平定。在惠州府,如河源、永安(紫金)、龙川等地,多有银矿、铁矿,且又处在“官府号令不及”的“三不管”地带,则多有从外地涌入的流民、矿工“倡乱”。

《明史·俞大猷传》、《明通鉴》等载,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二月,“河源剧贼”李亚元、朱廷福等联络了广、韶、惠三府的河源、翁源、英德、从化、和平、龙门等县,率部攻打河源、和平诸县,总督吴桂芳等调集十万官兵,分为五哨,报请朝廷起用被解职闲居的俞大猷,让他统领官兵进剿。河源一些乡民,因为很反感李亚元等人对他们的生活生产造成破坏,也当了“志愿兵”。俞大猷用反间计生擒“贼”首李亚元,俘斩一万四百人,夺回被贼劫持男女八万余人。得胜后,俞大猷令人在今源城区望郎回、连平县田源镇的两处石壁上刻字记载,一则以记功,二则以震慑“乱民”。

隆庆六年,唐亚六劫掠河源城,流窜多地,被明朝名将殷正茂带兵平定了。万历八年,“矿徒”鲍时秀前后割据龙川、河源界义都猴岭30年,殷正茂也曾前来征讨过,鲍时秀因“兵力不足”而招抚之。但鲍当时虽降,后来又叛出河源,直到万历八年(1580年)左右才被提督刘尧诲生擒,其他跟着鲍时秀的还活着的人,也都“乞为编民”,入籍了。

到了清朝,仍旧不太平。清顺治三年(1646年)6月,河源县南湖人赖隆与朱良化、古贯一等率领农民起义,攻陷河源县城。9月,总兵闫可义带兵追杀,赖隆等被杀者不可胜数。

康熙十五年,惠州海寇占了惠州府城后又到河源来劫掠。在明朝已被封矿的河源密坑,到康熙三十八年还有矿徒“窃据”。

太平天国兴起之时,咸丰四年(1854年)农历八月十五,“西江逆首”翟火姑攻破河源四方围。十七日,率一万多人头戴红巾,无视微雨与南风,攻陷河源城,游击塔明阿战死。翟火姑占城至九月十二日,率军返回西江,县城由邓阿养、刘日隆等占领并管理。此前几年,灯塔承前人杨石秀还抓住了带兵围剿他们的河源知县施禹泉,施当时被放回,但他命途不济,还是死于翟火姑之乱。十一月,新任知县曹廷章到任,会同萧云亮、罗昆英、林定光等当地人攻打邓阿养等,邓败,在逃匿之所被火攻,幸存者逃入东埔,由回龙再逃至平陵,余党皆散。

【第二节】粤桂战事,河源沿江各乡镇受害极惨

在民国初年的第一、二次粤桂战事中,河源数次被陆荣廷的桂军夺取,又数次被孙中山部下陈炯明粤军克复。

自1916年起,桂军窃取广东数年,到处劫掠。

河源因地势险要,首当其冲,此所以受害最惨,与惠阳有关。而粤军于此地得失者凡三次,因此受的兵灾又比惠阳更甚。1920年,河源绅商学界泣撰《桂贼摧残河源之呼诉书》,描写当时惨状:“桂屏槎水,三乡尽为沙虫猿鹤之市,万籁俱寂,百里朱殷,吾不忍言矣。死不获埋,生无所归,吾不得不言矣。吾今忍心含泪,将当日被灾情形,择要以告于仁人君子之前,以明真相而乞矜怜。”

1916年3月,桂系头目刘达庆率军进入河源,占驻上城三江学校。不久,与江永隆、卢炎山等,与败退之卓桂廷合兵一处,共有六七千人,在河源由县城以上,沿大江一带连营七十余里,所有东埔、黄沙、石头角、古云、中心村、琮峒、独石、木京、钳颈、仙塘、下屯、久社、黄田、蚊坑、石鼓坑、蓝口、南湖等处,悉在战线之内,无一不为桂系贼兵所蹂躏,焚铺屋、掠财物、效兽行,无所不用其极。较繁华的义合,店铺百家被焚掠无遗,虽半叶门扇、瓦质水缸,必毁坏然后去。而其最残忍、最无人道者,则莫如在石鼓坑,将被杀害者的肉片架于沿路树枝,其地臭气达数里之外。在东江沿岸,处处都能看到被杀戮而死的尸体。

第二次桂军再占河源,在江边狗比沥之役,战争尤烈,交战者足有万余之众,历半月不息,逢人便杀,逢屋便焚,如南湖墟及香车、八兜竹、响水、黄扎洞、林万、高凹、高岭顶、白岭头、章田(今庄田)、灯塔、骆湖、曾田等乡,悉荡然无存,而人民逃避不及者,皆及于难。其败退时,凡其经过之地,如四方围、白田、七砦、高埔、高坭郁、三家村,及博罗属之埔前、石坝两墟,或焚或掠,任意为之。在离城六里的石峡,残杀逃难人民十余口(1920年11月20日《香港华字日报》)。当年前辈乡人遭受的种种苦痛,即便今日看来,听者亦不能不为之潸然泪下。

1920年9月9日,粤军许崇智、邓坚攻占河源县城,桂军沈鸿英、李振源败走。9月28日,李振源率海疆军企图反攻河源,为许崇智所败。

【第三节】讨伐陈炯明:河源处战事之生死关头

1923年至1925年上半年的“第一次东征”,叛变的陈炯明占据东江重镇之惠州、河源、老隆等,控制了东江流域。

1923年的东江,还当了一回信差。当时陈炯明设总部于老隆,以柳城作第二防线,以河源为第一屏障。陈军守河源的,为李易标、谢文炳两部。战斗打得正酣时,陈炯明调了得力部将林虎部来援,又怕河源陈军不能坚守,因彼时电报不能通行,竟想了个办法,用竹签大书“坚守五日必有援兵”字样,由老隆顺流以至河源,盼望像大海的漂流瓶一样,被陈军拾得(1923年10月13日《大公报》)。

“河源一带,为战事之生死关头,偶一不慎,可以全军覆灭。”为何?因其地势。河源县城处于粤东北部,进攻者若由南路前进,守城者必弃城,而分兵两翼,西由回龙、平陵(今龙门)冲出,东由古竹、观音阁包抄,进据河源之军鲜能幸免。因此,历次东江战役,如莫荣新部之李根源海疆军,覆没于此;许崇智之东路军,克河源后即中敌计而致溃败。

此次东征湘军打败陈炯明后,陈炯明也有样学样,弃河源城而从事大包抄,好在湘军人数尚多,陈军尚未敢反攻,但连日分路包抄之势已成。因此,湘军占据了河源城后,大部队不敢再前进,留湘军第一师方鼎膺部守城,其余第一、第二军在中央策应,以第四军吴剑学部由响水进驻柏塘,向河源之东警戒,以御河源陈军左翼包抄之师,以第二军、第三军向回龙进军;第五军陈嘉佑部由龙门、平陵迫进回龙,以御河源西北掩至之敌。(1924年4月29日《申报》上海版)

左翼湘军自克复河源后,全力攻打回龙、锡场等处,其后第五军陈嘉佑部之某旅,因为不谙地势,引兵深入,损失颇巨。后得宋鹤庚由河源移师前往救援,才将陈炯明军李易标、黄任寰部击退,并乘机渡新丰河,以便围攻南湖。

但要渡江,谈何容易。新丰江之北岸,后枕高山,陈军以六千之众分扼各险要,湘军很难进取。且新丰河西岸相距虽不远,但水流甚急。湘军渡河进攻已不下三四次,陈军死力相拒,湘军始终不能飞渡。宋鹤庚于是下令各军,于军中挑敢死队千人,激以重赏,令徒手渡江,与陈军肉搏,以占领敌人左岸阵地为目的。先期准备竹排木筏,以为运载士兵之用,于5月2日布置完毕,下令前攻。鲁涤平部炮兵在后方发巨炮,掩护步兵渡江。然而陈军雄踞岸上诸山,以机关枪扫射。湘军敢死队冒枪林弹雨而进,前仆后继,死伤枕籍。由晨战至午后,才将北岸陈军阵地夺获,陈军畏慑而退。湘军渡江后仍冒白刃,仰攻山上陈军,以夺其险要。此时陈军恐敌人分兵向后路包围,遂弃各高地而去。是日下午四时,湘军遂完全占领新丰江北岸。是役湘军共死亡四百余人。(1924年5月14日《申报》上海版)

在这些战斗中,谁掌控了东江、新丰江以及沿江山势,谁就掌握了大局。

两江常常用来运兵运饷。自1927年9月1日起,国民党东路军总指挥李济深,调第十一、第十三及新编一、四各师出发东江,堵截中共叶挺、贺龙部队南下。出发东江各军,由省乘广九火车到石龙后,即转乘民船赴惠,并即溯江向河源前进,在河源集中,然后候命转赴潮梅各属。(1927年9月13日《香港华字日报》)

【第四节】

日军轰炸东江

断我对外交通

在抗日战争时期,河源经常受到日机轰炸。东江惠阳、河源一带,民国时为广东省交通孔道,商民来往日众。从当时东江的地理条件与敌我力量的配备上来看,东江的前线是惠博,心脏是河源,龙川、连平、和平是后方(当然不是大后方)。(饶秋美《艰苦战斗中的东江》,载1939年6月9日《申报》香港版)

日军为阻断我东江对外交通,因此惠州、宝安、海丰、河源等地月来均遭日机轰炸。1939年11月22至25日一连4天,河源、龙川、海丰、连平各县均被日机轰炸。其目标大部集中在公路沿线,破坏我交通,居心极为明显。(1939年12月1日《香港工商日报》)

1940年5月初,日军飞机频繁侦察、轰炸东江交通线各城。东江之交通线路为沙鱼涌—淡水—惠阳—河源—老隆,上游为河源、老隆(1940年5月13日《香港华字日报》)。日机两次大轰炸惠州城,前后共投弹七八十枚,炸沉“连太”、“源源”、“汇英”三条电船,焚烧木船驳艇等共50余艘,炸毙人民旅客180余人,重轻伤200余人。这连日的轰炸,造成东江电船停航,惠州至河源、及惠州至老隆两段航线被迫停航,后改用木船行走。

1941年12月下旬,日军占领香港后,大肆搜捕爱国人士和抗日分子。广东中共党组织和广东人民抗日游击队接到上级指令,开展了大营救行动。东江游击队护送茅盾等文化界人士越过日伪军的封锁线,抵达惠州,再由东江水路途经河源护送到老隆。到达老隆后,后东特委和龙川县委通过统战工作关系,为撤退的文化界人士提供食宿和交通方便,并为他们办好《难民通行证》,将他们安全护送到韶关,然后转移到桂林、重庆等地。此事史称“省港大营救”。

1945年4月,盘踞各战场的日军节节败退。占领广东省东北部的日军为加速兵力集中,企图会师以作最后挣扎,于是分三路向北撤退,一路从韶关一带窜犯湖南省境,一路从新丰、龙门窜犯江西,一路从东江惠州、博罗窜犯河源,企图通过忠信、连平各点,与江西赣南之敌会合。

日军联队长犬养二郎,带着日本华南派遣军司令田中久一属下的几个联队残余数千人(包括途中被抢掠来的民夫),拖着残留的辎重进犯河源城。当时并非前线的河源没有重兵驻守,犬养二郎把这数千倭兵分成三路:第一路约2000人,由汉奸徐武东(惠东蓬亭人)当向导,从火簕山经葛藤林小路直窜阿婆庙,利用江河水涨,乘橡皮艇强渡北岸,包抄我军。第二路乘坐抢来的20多只船,挂起“红膏药”旗,从水路进逼。第三路走陆路,步炮兵600人和骑兵200人,沿河博公路直扑河源。第四区保安司令黄铮与县长马克珊共约不足2000人分兵拦截阻击并固守,河源的江河和城内都成了修罗战场。因敌众我寡,后无援军,县城失守。14天之后,这股日军随投降大潮北去,直至离开中国,满目疮痍的河源城开始了重建。

在解放战争时期,因为河源是军事重镇,国民党派有重兵把守,河源县城的解放较老隆、和平、紫金、连平等县迟了几个月。

1949年10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和平的阳光照耀着整个中国。河源作为东江军事重镇的作用已经消失,所保留的则是其东江交通重镇的地位,并开展了迄今为止70年的热火朝天的经济社会建设。

本报记者凌丽

新闻推荐

河源市脱贫攻坚取得突出成效,已有9万多人实现脱贫。去年 全市贫困人口人均可支配收入超万元

○本报讯记者郝晓楠河源市脱贫攻坚取得突出成效。昨日,记者从市扶贫工作局了解到,2018年全市已累计有9万多人实现脱贫,全市...

 
相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