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话乡情
文/王虎
在老家甘肃,家家户户都知道过腊八,至于腊八有何来历,父母似乎从来不去过问,反正祖祖辈辈都在过,他们也就跟着过,老人们在这天做米饭,后代们也就学着做米饭。就这样,腊八吃米饭的习俗一直延续到现在。
小时候物质贫乏,过节对小孩子来说更多是盼着有一顿好饭吃。可在所有的节日里我唯独抗拒腊八节。抗拒腊八节,与这一天的饭菜有关。平常过节,家里就算不杀鸡宰兔,至少母亲也会做顿手擀长面或者炒鸡蛋之类的丰盛饭菜给我们吃。可这一天,母亲起床后,给家里的灶神爷点上香后,就忙着做米饭。那时没有大米饭,母亲做的是黄米饭,黄米饭类似于高粱米饭,吃起来有点粗糙扎嘴,小孩子们挑食,不爱吃这种米。可母亲从来不会因为孩子们不喜欢,就轻易改变老祖宗留下的风俗。
母亲做完米饭后,在家人吃时还有两道特别程序。一是在吃前,母亲端着米饭在家里的所有门、窗上用筷子夹着米饭,放上一小撮,说是献神;二是我们吃的时候,要在碗的周围用筷子慢慢向中间吃,在碗中留下一个锥形的“米饭山”,作为对当年丰收的庆祝和对来年收成的祝愿。这个“米饭山”不能吃掉,如果你没有吃饱,可以把“米饭山”倒在锅里重新盛饭,盛完饭后继续吃,吃后还得在碗里剩着个“米饭山”。总之一碗吃不饱,可以吃两碗,两碗吃不饱可以吃三碗,但最后必须在碗里留下一个“米饭山”。我们吃米饭时,母亲还要当裁判,让我们兄弟姐妹边吃边比赛,看谁的“米饭山”大。母亲说谁的“米饭山”大,来年就有更多的粮食。比赛的结果自然以我的失败告终,因为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吃出个“米饭山”的技巧远不及哥哥和姐姐们。现在想来,那时好在用的是大碗,要是和现在城里人一样用小碗盛米饭,在碗里留下个“米饭山”,还真是件困难的事情。
我们在屋子里比着吃,窗外的麻雀们也忙着飞来飞去。母亲献在门窗周围的米饭成了麻雀们的美食。那些在树枝上佯装打盹的麻雀们,无时无刻不盯着院子里的动静,有这些熟米饭放在门窗附近,对它们来说也是过节的佳肴。
后来到陕西求学,听说腊八当天大型的寺庙会供粥给信徒吃。至于为何甘肃人腊八节吃米饭,而陕西人吃粥,问过几个本地同学,他们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再后来到了佛山,与同事聊到腊八节,因信仰差异大家的观点也不一致,有的说很少过这个节,有的说腊八节是佛祖成道日。
其实中国不光地大物博,就冬天来说,从黑龙江最北处,南下广东,再走向新疆边境,相当于跨过了大半个地球,能领略到同一片蓝天下,冰天雪地与紫金花开的不同气候色彩来。我常和出国旅游的同事开玩笑说,走完中国的大好山河再到国外看看不迟,毕竟中国不管从地球的经度还是纬度来看,其跨度绝对不是一些小国所能及的。也正是有如此大的地域差别,各地的民俗风情也大相径庭,就过腊八节的人来说,有的人用这一天来祭祀祖先和神灵,有的人祈求丰收和吉祥,有的人纪念佛祖成道,不同地方的人对腊八节赋予了不同的寓意。更如佛山市作家协会,连续多年举办的“腊八诗会”,用诗歌庆祝腊八,把这一天全然当成年关一个吉祥喜庆的好日子来过,延展了腊八节的含义。
在城市里,许多曾被遗忘了的传统节日,随着国家对文化建设的重视,开始重新走入群众视野。年龄大了,我更惦记母亲做的腊八米饭,想在母亲的倡导下和哥哥姐姐们再来一次吃腊八米饭的比赛,看谁碗里的“米饭山”大。可打工的脚步远在千里之外,回家过腊八节,对我这个游子来说,成为一种奢侈渴求。
城里过节的感触和农村不同,就跟把心留在农村的父母一样,我觉得传统文化的根始终留在农村。尽管现在过节的氛围和小时候完全不同,我每年都记着过腊八节,在这一天还要给孩子们重复我童年时的节日往事。
(作者系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小小说学会理事、佛山市作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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