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红色文化系列报道 暗战河源城
种种暗潮涌动,让精锐之师的国民党一九六师,在国民党大厦将倾的大势下,已是强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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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源重地,国军派重兵把守
河源是九连地区最后一个解放的县城。
河源城位于东江和新丰江交汇处,三面环水,地势险要,上扼老隆、兴梅粤东要冲,下通惠州、广州,为东路交通必经之地,即东江流域之中心点。民国十二年,粤军陈炯明部林虎派驻重兵,即设总部于此。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都派有重兵把守。
1949年5月上旬,国民党将一0九军调往惠州,军部首先行动,下辖李宏达之一五三师、温淑海之一五四师、葛先材师及三二之喻英奇师。一九六师葛先材部由广州开赴惠阳,从5月4日起日夜水陆兼程东上,而后驻扎河源县城。师部设在上城黎屋,下属三个团,分布在上城赖家祠(在县前街)、上城西门陈屋(今上城小学背后)、下城关帝庙(今下角小学),街道设置了铁栅栏,依东江和新丰江构筑了碉堡和作战工事,师部还组建了“政工队”。
九连地区各县城、圩镇先后解放后,紫金、五华、龙川、连平、和平、新丰等县的地主乡绅、地方国民党军政人员纷纷逃往河源县城(唐瑜《九连山黎明前的战斗》)。
除了一九六师,地方上还驻有以县长黄锡彤为司令的河源剿匪司令部,李少符为总指挥的城防总指挥部,下属自卫队100多人,还有槎城自卫队60多人,县警中队60多人、刑警50人。
在通信方面,河源城已十分完备,县城设有邮政局,各乡镇设有代办处。电报局设于县城,各乡镇电话于民国十八、十九年间就敷设完成线路,电话局设在北门城楼上。这个电话局,便被本地进步青年利用关系,发展成我党地下交通站,经常窃听到电话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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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起红色革命学潮:
解放前河源涌动着暗流
自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之后,河源城的学潮,其实一直没有间断过。河源三江中学校长黄宪章曾感叹说,“五四”运动后,学生参加救国运动,罢课游行,视为常事,集会结社,多逾常轨。
民国廿三年左右,三江中学中三学生黄镜仪“辱骂师长、鼓动学潮”,被记大过二次。此外,“学生干事会迭次召集非法会议,应予以警告。”
对此事,作为校长的黄宪章,自然是以安定的秩序为第一要务,对学潮深恶痛绝。他又说,国共合作后,共产党员在学生当中进行革命宣传,“于是学校风潮迭起,赶校长,逐教员,非其朋者,锄而去之”。当局意在北伐,“思利用学生煽动民众也,故每遇学潮,则加袒护”,导致“学生气焰,遂不可一世”,“如不羁之马,泛驾奔踶,莫从控御”:校长怕学生,教员怕学生,社会人士怕学生,而政府当局无不怕学生。等到当局有所醒悟后,已是积重难返,泛滥不可收拾。
但学生并不这么看,他们要改天换地,要建设一个理想的中国。曾在“甲工”闹过轰轰烈烈学潮的阮啸仙认为,学生搞社会改造,首先应该改造学校。他说:“改造学校问题,就是我们学生的责任。”
1945年下学期,抗战胜利之后没多久,曾在新四军工作的李剑华来到河源县立中学(河中)任教。1946年,后东特委派钟应时、钟雄亚也到河中任教。按当年的学生马鸣的说法,他们公开身份是教师,其实是来“播火”的。
抗战胜利后,河中曾两度上演《野玫瑰》四幕话剧,歌颂国民党特工在抗战中的“功绩”。李剑华到河中后,即开始了针锋相对的工作,先通过马鸣在学生会活动,组织起60多人的合唱团,演唱《黄河颂》、《保卫黄河》、《延安颂》、《苦命的苗家》、《吕梁礼赞》、《游击队之歌》等革命的、激进的、反映共产党领导下人民战争和旧社会人民苦难生活的歌曲,还指导学生演唱《夜半歌声》等。同时,李剑华在讲堂上给学生们讲冼星海、聂耳的故事,课后向学生推荐和介绍读物,如《大众哲学》《政治经济学》《铁流》《毁灭》《哈姆莱特》等文艺作品。
钟雄亚将马鸣、黎明、刘亮等几个酷爱读书的学生聚在一起,组成一个不公开的读书会,利用马鸣任学生自治会主席之便,把从香港及其他地方寄来的书籍、报刊收集起来,在读书会中传阅。后来读书会的成员扩展到了三江中学的朱益民、毛尚平,河源简易师范等学校的马佳、丘陵、王敏等。所读的书,除了英、俄的文艺作品,还有《论联合政府》、列宁的《左派幼稚病》、刘少奇的《论党》、香港的《华商报》、《正报》等。
学生们的革命活动,让国民党河源当局很不安。1947年6月27日的国民党周务会议,通过了维持社会秩序临时办法6条,第一条便是关于学生的:“其一是人民团体或学校学生向政府有所请示,应呈请主管机关,不得越级请愿,其必需请愿者,以十人为限,不得聚众胁迫,违者依刑法规定予以解散。如学生有罢课游行示威及其他扰乱公安阻碍交通妨碍公务,损毁公私财物或伤害他人身体者,各地政府应采取紧急措施,为有效之制止。其触犯刑法者,并送司法机关处理。”
这些规定,对足智多谋的地下党员来说,并没有多大作用,进步学生还是在共产党员的指导下,为发展红色革命做了不少有效工作。
黎明回忆说,钟雄亚每次找他的时候,他都要把窗帘放下才开始交谈,十分警惕。
1948年元旦举行的球赛决赛时,发生了群众围打裁判伍达洲的事件,国民党控制的《正义日报》刊文批评河中。钟雄亚指示学生们“扩大他们的矛盾”。
1月8日下午1时许,河源县中学男女学生共60多人包围正义日报社,捣毁工场。《正义日报》便在次日刊登了一则《快邮代电》详述此事,进一步对河中进行攻击。河中当局委托钟雄亚发出《宣言》“回敬”。当年这场“骂战”资料,其部分档案文件,仍收藏在源城区档案馆里。
“扩大敌人的内部矛盾,是我们搞学运的一项重要内容。”当年的河中学生黎明在《虎穴潜龙——源城革命斗争的回忆》中说。他们曾把河中的两个军训教官李洁心、丘学儒之间的矛盾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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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纵派遣地下工作队
局长一双儿女窃送情报
1949年初,黎明、刘亮、马鸣相继离开源城到老隆东江公学学习。边纵保卫科在东江公学要找一个能驻源城搞情报工作的人,马鸣已因演出《白毛女》被分配在东二支工作,又因东江公学要办第二期,要他负责东公的招生工作,他便介绍了马佳。
经过短期训练,马佳成为边纵保卫科驻源城武装特派员。
要怎样回到家乡源城做情报工作呢?马佳和马鸣商量后决定,一是选择几个堡垒户做为交通站,从东埔、庄田、头塘到城内北门的电话局再到南门马屋,形成东西南北中的架势。二是以读书会遥望由读书会会员发展起来的新会员为基础,组织一个情报网络。三是策反国民党阵营人士。
回到河源城,马佳便在东纵王彪团的王日、刘轩、陈方奇的指导和帮助下,在城内建立了四个交通站,一是南门马屋马鸣家,二是头塘街黎明家“永生源”号,三是北门城楼上电话局,四是城郊庄田孙育贵家。
这四个交通站都在发挥着作用。马鸣接到庄田送来的宣传品后进行宣传,黎明则坐镇头塘街马草渡收集情报,国民党部队向东必经此渡口,黎明大哥黎少权常常将国民党军渡河人马及装备情况上报。而北门电话局,本是国民党重要部门,但局长马彰是马佳的伯父,马佳还策动了局长的一双儿女,也就是他自己的堂兄妹马庆如和马庆兰,兄妹俩经常窃听电话,一获得重要消息,立即由马庆兰送给马佳。
不久,这地下工作者已发展到二三十人,尤以马、殷、王三姓最多,其余有黎、陈、丘、孙等姓。因人员多了,经报上级领导批准,同意成立“粤赣湘边纵队驻河源城地下工作队”。
4
共产党传单纷飞
国民党草木皆兵
为了死守河源城,曾是抗日名将的葛先材,每日亲自巡逻城中各处,动辄戒严。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往往前一天才用栅栏封死而整夜戒严的街头巷尾,第二天就满街都是共产党的传单呢?
葛先材摸着隐隐作痛的脑袋,看着这些传单,今天是《告一九六师官兵书》,明天又是《告源城父老同胞书》,一会儿是《粤赣报》,一会儿又是《劝降书》,多用大白话非常明白地劝他们弃暗投明。军官们没法,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也不知哪一个是共产党,气得只是直骂:“XXX,通通都是土匪。”
河源县农业银行的小勤杂工马启智知道后,乐得捂嘴直笑,这些都是他一人所为。他每晚深夜下班,要回银行住宿,顺路就将传单塞进沿路每家商户的门缝里。
就连国民党河源县长黄锡彤的办公室,也常常出现共产党的传单,把黄吓得着实不轻。原来,马启智好友丘尚斌在县府打杂,其兄与黄锡彤有裙带关系,做了县府监印,时常要出入黄的办公室,监印者爱偷懒,本让他到位于县府后面大士阁的黄县长家拿公文,他却指使小勤杂丘尚斌去。马启智便通过丘,把传单夹在公文里,放到黄锡彤的办公桌上。
这些宣传单又是怎样进城的呢?这还得和国民党的工作人员拉好关系。宣传品一般由庄田经木排头渡口,再走一段荒地,就到了最近的交通站马鸣家。时任东埔乡副乡长的孙国成,“身在曹营心在汉”,家住庄田,与孙育贵、孙卓良一起,经常出入县城,与木排头渡口的守兵经过长期的“香烟之交”,混得熟了,便免了出入时的严格搜身,还能依靠农民担柴草、挑尿桶、卖菜进城的机会夹带宣传品过关。偶有遇到要搜查的,也靠着机智过了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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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党劝降葛先材
已动摇一九六师军心
上期说到的曾天节派遣张志送信策反葛先材,便发生在这一时期。5月16日下午,东二支司令部给19岁的中共候补党员张志派了个任务,要他将已起义的吴奇伟将军的劝降信送到一九六师葛先材的手中。
张志接受了任务,以富家子弟学生的公开身份,带着几百元港币前往。
葛先材正在河源城里忙着各种防御工作,他哪里知道,会有这样一个小兵正在朝他走来。
18日,张志乘着小艇,通过了一九六师设在古云、泥坑、和平的三个检查哨站,当天下午通过头塘码头上岸。打听到在上城黎屋的一九六师部,便径直前去。哨兵拦着他盘问,一军官刚好出来,问了情况,便让他进去了。第二岗哨听说他找师长,也没阻拦。第三岗哨听说来人要找师长,先进去报告,然后出来说要转交信件。
“我必须当面亲手交信。”
“信在哪里?”
张志就从口袋里掏出信:“喏。”哨兵突然伸手抢了信就往屋里跑,张志不防这一着,只得在门外等。
等了好一阵子,才见那哨兵和一军官出来,请他吃了饭。当晚被招待在上城黄家祠的特务营住了一夜。之后连接住了五六天,每天张志和特务营的一些人聊天,趁机宣传他们熟知的吴奇伟将军起义壮举,赞美共产党的政策、作风、纪律,狠批国民党的坏处。
在这期间,一九六师求证吴奇伟起义事得到证实,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东江各地的国民党部队、机关和人民群众,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五六天后,他们将张志押解到设在公园里中山纪念堂的第四专员公署审问了几次,没有问出新东西,便将他转到县政府在东埔的盘古皇监狱,法官唐冷风提审了几次,见问不出情报,对他又打又骂,甚至用上了电刑。在审讯中,张志一条肋骨被打断,看守员邹国泰(下角人)看不过去,将他治好了。
在狱中,张志认识了一个国民党排长叫钟继旺的,他因组织起义,不幸被捕。一直关到9月1日,国民党人员见实在从张志那里问不出东西,便将他释放了。
张志不知道,在他被捕的那段日子,葛先材部接连有人逃出一九六师。
6月6日,深夜约一时许,葛先材部之某连副连长,于湖背李屋连部,将该连连长用刺刀刺杀毙命,率领全连投奔中共游击队。同时驻沙边路某排排长,亦率领全排士兵投奔中共游击队,深夜由龙津埠头渡河,到达对岸东埔乡公所时,将乡长李何胜并守卫所丁两名掳去。(《华侨日报》)
6月9日,留守河源之国民党一九六师五八八团两个连250余名官兵投奔中共游击队。(《河源县志》[2000年])
6月13日,中共游击队副中队长林光在河源被葛先材所杀。(《民国广东大事记》)
同月19日,曾天节部由河源大江挺进南湖乡,与县保安营刘营激战。国民党军葛先材师严团来援后,曾部撤出火线。曾天节部攻占客家水、高山囗、回龙圩。(《民国广东大事记》)
在解放大军继续南下的脚步声中,一九六师的军心已涣散。
河源城解放的脚步渐渐近了。
文/图本报记者凌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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