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印象

河源日报 2018-10-02 06:05

□吴湘

初次到济南,未到盛夏,也不是秋冬。我与先生大概是来得最不合时宜,不能欣赏它最美的时光景象。但有时不合时宜也有不合时宜的好处,比如说非常适合寻觅与慢悠悠地游玩。

在济南的这几天恰好有雨,又恰好每每我们出门游玩,雨便停了,留给我们一个雨后的济南。没有猛烈的阳光,空气是湿润的,微凉,有风,我们的心情奇妙地与这天气贴合,不急不躁,悠悠然走访这个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城市。

几天光景,毕竟有限,我看到的景致不多。如若非要我用一个词去形容我感受到的济南,那就是:幽远。

这是一座幽静、悠远、藏着许多故事的老城。

“若是单单有阳光,那也算不了出奇。请闭上眼想:一个老城,有山有水,全在蓝天下很暖和安适地睡着;只等春风来把他们唤醒,这是不是个理想的境界?”正如老舍先生描述的那般,它是诗境,是理想的境界。

趵突泉

济南城的山如何,我们没有去看,却是真真切切领略了济南城的水之意境。

在我们所游览的地方,从泉城广场到趵突泉到大明湖,乃至曲水亭街,无处不有泉,无处不有水,是名副其实的泉城。缓缓流淌的水,是这城里最动听的诗歌,在我看来也是这座城的魂之所在。所以游济南,不能不到它魂之所在——趵突泉。看网上的攻略说,游玩趵突泉所花费时间约2小时。但我实际走下来,用了四五个小时,尚觉意犹未尽,还有些景点没有看到。倘若不是腿实在挪不动了,肚子也略有饿意,大抵我还能再走两圈。它有碧湖流水、苍松翠柏、红花绿柳、绿草成荫、怪石嶙峋,也有曲廊环绕、庭院相通……名胜古迹不胜枚数,从易安居士的漱玉堂到泺源堂、蛾英祠、望鹤亭、观澜亭、尚志堂、沧园、白雪楼、万竹园……随手拍下的景致都是一幅动人的水墨画。有友人诧异,我居然能在这里走四五个小时,包括我的先生,但他毕竟是懂我的,所以能毫不抱怨地陪我走下来。在这里有我未曾见过的花、未曾见过的草,有这般多的泉水叮咚……即便有我见过的,它们与这里的景致却是这般契合……假若你对美景不如我这般欢喜,你不会明白我看到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一石、一泉一井都感到何等的惊喜;在这里曾经住过我喜欢的词人,有敬仰的先人提的联,也有让人惊叹的木雕园雕……假若你对故人、对人文不似我这般感慨,你不会明白我在漱玉堂门前是如何脑洞大开,想象着易安居士当年的种种生活景象。

芙蓉街

芙蓉街并不大,一条长长的巷子,满满当当的各式特色美食,中间夹杂着几间充满文艺气息的杂货店。真正从街头走到街尾,我估计只需十分钟。但你当然不会就这样来这里走一走,那些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定会让你一再驻足、挪不开脚步。先说那济南老烤肉,它不似我们南方的秀气,是大串大串的,然而它没有北方菜肴的豪放,各种调料大把地撒。它不太辣也没有肉骚气,即便像我先生那样不吃辣的人,也能吃得津津有味。像我这般无辣不欢的,也不会觉得辣不够而不得劲,是恰到好处的味道。再说那烤鸡爪。芙蓉街烤鸡爪是远近驰名的,在飞机上时,同座的山东妹子就一再推荐“你到了芙蓉街,定要去吃烤鸡爪,排着长长队伍的那家就是了”,果然是排着长队。芙蓉街游人摩肩接踵,“泰芒了”的小哥告诉我们,我们来的这天已经是很少人了。即便人多时,也没见哪家店像烤鸡爪店这般排着长队的,由此可见它的受欢迎程度。烤鸡爪很香,不枉排队等候。但按我们吃食的习惯来说,会觉得不够脆。嗯,再去的话仍是要吃的。最后说说我们吃的济南名菜:九转大肠、糖醋鲤鱼、爆炒腰花、香椿炒蛋……不得不说,文化差异在吃食上是很明显的,济南鲁菜的拔丝做得很漂亮,甜味浓厚,酱油跟甜醋大概都放得多,并不合我的口味。但是来吃鲁菜的人并不少,想来就是口味的问题了。

对于芙蓉街,我花了大量篇幅去写吃的,这既是因为我身为一个吃货自感身负传播美食的使命,也因为我认为吃食是一个地方特色最能淋漓呈现的方式。从吃食上,你便可以看出济南人有江南般的温婉精致,也有它自身的豁达仁厚。你能感觉这个地方是包容的,胸怀宽广,没有一丝对外地人的歧视或不善,他们好客却不会热情到让你拘束。这条街是繁华的、热闹的,又是沧桑的、幽静的。置身于此,仿佛看到了千百年来的济南府如此繁荣景象,但有古意从参差檐头和朴拙花纹的错落间扑面而来,在熙熙攘攘的闹意里平添了几分沧桑。这座将古朴与现代融为一体的城市,默默坚守着一份不知何时可能会失去的温厚与淳朴。

宽厚里

我写这篇游记的时候,已经回到家。恰好河源市的太平新街开业,我也去了。于是,自然而然地把二者联想在一起。太平新街是仿太平古街新规划设计、由旧城区改造而成的一条文化商业街(我没有很详细了解,不知道这样阐述是否正确),宽厚里也由老街区改造而成,是仿芙蓉街新设的一条文化商业街。听说宽厚里完全是可以以文物保护的形式将旧屋保存下来,最后却大拆大建,变成今日的街道。很难去说这好与不好,它也许摒弃了部分历史,变得“没有灵魂”,但你不能否认,在实体店经营举步维艰之际,宽厚里的出现,着实吸引了不少游客,一定程度上促进地方上的消费。

传统商业街中的历史文脉是在城市长期发展中形成的具有历史性、文化性、地域性的景观氛围和环境,是历史与文化的丰厚积淀。然而,宽厚里也好,太平新街也罢,都是仿,走的是一个模式,就像每个有点特色的城市都会有的那样一条街。面子是有的,但里子还很空。仿古的建筑、翻新的屋舍,街区结合的综合模式,城市建设者为了美观进行改造设计,有真能够保留历史、维护文物的,也有纯属“伪古文化”。有人认为这种做法非但不能保护文化,反而破坏了历史。我并不想参与这样的讨论,仅仅是作为一个比较肤浅的局外人,由宽厚里想到太平新街,至少我是很高兴于新街有这样的改造。我不会忘记历史,什么时候都记得以史为鉴,以史为镜。但不得不承认,确实有很多文化和历史在岁月的洗刷下,渐渐老去、死亡而后消逝,我们拼了命也挽回不来。历史终究是历史,我们必须向前走,去创造历史。有人说太平新街仅仅是形象工程,但我认为它至少是美观的,很多年后,它也会是新一代人的记忆与历史。设若还说它独有躯壳,底子苍白,那么努力去充实它的里子,把客家人的文化与精神注入到新街里,难道不正是当代人的责任?灵魂这种东西,哪能仅靠古人的赠予。

曲水亭街

到了曲水亭街,才觉得自己真正到过了济南。

在写曲水亭街之前,我本来要写大明湖。但由于一些原因,我们仅仅走了走湖边,在大明居听老人吹了一首曲。与垂柳合影、在门前自拍,当真就仅仅到此一游。

出了大明湖大门,对面便是曲水亭街。先生说“小桥流水人家”大抵便是指此。一条曲曲折折的小河,中间有一道石桥,两边有人家,河旁还有垂柳依依,这便是古人所说的“家家泉水,户户垂杨”的地方了。从王府池子出来过起凤桥,走西更道,在老街老巷中穿行,世间万物都仿佛是静的,心也是静的。这里才更像是想象中的那个济南。恰好又是带点风雨的夜晚,湿润的街道与古屋之意境何等美好。享受着这古城古意,与先生悠闲地漫步,不说一话,却满眼满心都是美好,凡间俗事与烦忧哪里还有一点能上得心头。就这般,慢慢走,走一辈子也是极好的。这样的静谧与悠闲,是被黄家烤肉的香味打断的,仿佛一瞬间就从天上回到了人间。扑鼻而来的香味引得人饥肠辘辘,这黄家烤肉、肉夹馍做得真真好吃,不但肉特别香,饼也很好吃。这是我目前吃过的最好吃的肉夹馍了。

吃着这般美味的肉夹馍,端的像是回到儿时吃到糖般愉悦。那些沉在水底的往事和历史变迁,我突然再也不关心了。

洗净繁华,沉寂喧嚣,灯火阑珊处,其实真的就只想吃着美味的肉夹馍,与身边人静静徜徉于月色美景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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