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缓缓 可归故乡

河源日报 2018-08-14 07:59
□叶笑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云雾缭绕下的青山,青翠的外衣上围着白色丝巾,耳旁传来鸟鸣声,偶尔从远处传来狗吠声,但童年伙伴的呼声却始终没有传来。黑色瓦片间耸立的烟囱,不再炊烟袅袅,回荡在村子里的那一声“快回家吃饭”,已化作尘埃落在了土地之上,不再飞扬。拨开云雾,可否看见故乡?

故乡名曰“白石湖”,坐落于连平县田源镇,正如其名,故乡的山上、树上、河边上、田边上,都散落有形状各异的大石头,其中有一块曰“仙人石”,上面有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留下的脚印,传说是过路的神仙所留,固名曰“仙人石”。最值得一提的,还是故乡的千年古榕,千百年来迎着风而变得苍凉的古树,不知在等待着谁。

沿着青石板的小路,时光走在青石板的石缝里,多少次奔跑在这小路上,留下的念想,从未走远。

走在小路上,俯地,可看见泥土之中凸起的粗壮的树根,莫要惊讶,那根,便是古榕之根。抬头,可看见高耸的榕树,可达几层楼之高,抬头俯地间,尽是美丽。再往前走,绕过草丛,便可看见古榕全貌。榕树之大,在最旺盛的时期,树荫笼罩的地方达数亩之大,随着树龄增长,树干中空,慢慢的,几处伸长最长的枝干断去了,如今,榕树的覆盖面积已小了一圈。树根之长,可绵延几十米。树干十人牵手也不足以环抱,来观看游览者无不赞叹。树的枝干,形状各异,或像大象,或像背靠树干的老人,或像张口扑食的大蛇……更奇妙的是,那宽大的树干中间空了一块像小床一样的地方,在某个寂寥的午后,约一二好友,带上扑克牌,便在这块“空中阁床”玩了起来,累了就躺下闭眼睡一觉。此等乐趣,是无论何时都记在心底的。

巴金先生曾作《鸟的天堂》,书中的情景不正是眼前这榕树画面吗?榕树茂盛的枝叶,是鸟儿安居的好地方,站立于树下,尽情享受这鸟的世界,还有什么声音能比这大自然的天籁之声更美妙?在这里,你将忘却所有的烦恼,忘却所有的忧愁……

不管哪个季节,榕树总是那么茂盛,只是在秋冬季节里,多了几分苍凉罢了。春天,榕树的枝叶更加嫩绿,那绿让人心旷神怡,那绿让一切焕发生机,那绿让鸟儿有了更多欢声笑语。特别是在春雨洗涤过后,雨珠还挂在树叶上,那树绿得更加明丽,在远处的山和云雾的映衬下,这不正是一片仙地?到了夏天,那绿变得深沉了,树上结满了果实,引得无数鸟儿来此觅食,若一不小心惊动了它们,你会看到一群鸟儿飞向天空,看啊,它们嘴里还叼着“盛夏的果实”。秋天之后,树叶慢慢由深绿变成黄绿,树底下多了一些黄色的落叶,铺满了地,树上的枝叶依旧茂盛着,从远处看来,仿佛是给榕树铺上了一块黄色地毯,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榕树往下是两条小河汇聚而成的小潭,岸边是一片竹林,风一吹,摇曳着的,是谁的念念不忘?竹林旁边,是一片菜地,挑着水桶的妇人常常挽起裤脚走过河堤,到菜地里浇水拔草。到了夏天,小潭便是孩子们消暑的天堂,在炎热的午后,约一群伙伴,在潭里尽情嬉戏,欢笑声、鸟叫声、蝉鸣声,一时融合在一起,打破了这宁静的榕树天地。游累了,又害怕被大人们发现偷偷游了泳,便又爬到那榕树上去,晾干身子。等到黄昏来临时,家里的烟囱冉起缕缕白烟,便知道到了归家之时,与小伙伴们一起,笑着跑回家去。

从古至今,榕树就像是小村的神灵,默默庇佑着所有村民,所以人们也总是对榕树心满怀崇敬之心。每到初一、十五,是一定要到那榕树底下去上香拜神的。

如今,又是一个夏季来临,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河水不再那么清澈,草的肆虐生长,让小河变得有些荒凉。河中的大石头,曾经孩子们过家家的圣地,也变得不再光滑明亮了。

榕树陪伴长大的那些孩子,如今都已经长大各奔东西了,只是在春节的时候,那一群群,老的,少的,曾经的孩子们才会相聚,来到榕树底下,祭拜共同的老祖先,祈求来年风调雨顺。每当此时,鞭炮声想起,只是烟消云散之后,又是一片寂静。

时代的变迁,人们的生活似乎在变好,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那老黄牛一声声的哞叫,田间的呼喊,孩子们的笑声,夜幕下树林里传来的鸟鸣,随着时光的流逝,剩下的,也只有那一份想念罢了。

“到不了的叫远方,回不去的叫故乡。”睡梦中,好似又听到老黄牛的哞叫。夕阳西下,暮归的老黄牛跟在村民身后,走过榕树底下,慢慢悠悠。余晖照耀在榕树下,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很慢很慢的旧时光,炊烟袅袅,我站在榕树底下,听见啊嫲的那声“回家吃饭了,我在等你呢”。乡间里传来的歌谣,仍是儿时哼的调。斜阳缓缓,可归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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