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狮象岩,聆听古人类的啸呼
廖立新
走进广州从化吕田狮象岩古人类遗址,纯属意外中的意外,惊喜中的惊喜。
清明假期的第三天,原本是计划去广州抽水蓄能电站观光的,没想到到了门外却被保安告知,这个3A景区不接待社会游客,无奈只好打道回府。返程中,百无聊赖,隐约想起做攻略时见到有个狮象岩遗址,正好离得不远,便决定去转转。
沿105国道北行,往吕田镇政府方向,在加油站附近转入乡道,不过二三公里,就进入了吕田河谷。说到吕田河,一般读者也许还比较陌生,但说起流溪河就都耳熟能详了。大家都知道流溪河森林公园是国家首批十大森林公园,是镶嵌在北回归线上的璀璨明珠。事实上,吕田河是流溪河的主要源头,也是它的第一大支流,集水面积达264.4平方公里,为流溪河水库提供了近60%的入库水量。而流溪河水库每年供水量占广州市需水量的70%左右,说吕田河是广州市民的生命河一点都不夸张。据考证,古远的吕田河,河面曾经宽达上千米,可以想见那是何等壮阔的景象啊。如今,随着山河的变迁,河面仅剩数十米宽。河水退出的地方,是河泥淤积成的滩地和平缓的坡地,种上了庄稼,建起了村庄。从水泥乡道向前方望去,只见一马平川,绿意盎然,炊烟袅袅,鸡鸣犬吠,好一派田园风光!
在乡道的左前方,矗立着一座石山。石山高八十多米,长三百多米。山有两峰,一大一小,从侧面望去,如猛狮,似奔象,再加上山上遍布绿树藤蔓,恍如巨形狮象身披藤蔓从遥远的侏罗纪踏空而来。此山身量虽小,而声名远扬,只缘考古工作者在此区域发现、发掘了大量古人类生活遗存。考古工作者在此清理出25个灰坑、1座墓葬及数十个柱洞,出土了石锛、石镞、石环等各类磨制石器39件,以及可复原的陶罐、陶釜、支座、纺轮等文物50多件。出土的文物中,有做工精细的刮削器、石斧等生产工具,有打磨得很锋利、很精致的石戈、石镞等系列兵器,甚至还有相当于后世手镯的石环等装饰品。石戈呈斧状,尾部有圆孔;石镞呈扁平的三棱状,质轻而尖利。在上层出土的文物中,还有战国时期的水波纹陶缶、汉代的细方格纹陶罐、陶壶和唐代的青釉四耳罐。如果再把范围扩大,还会有更多的历史遗存等待着考古工作者去发现。由此我们可以推想,历来被我们视为蛮荒之地的岭南地区,其实早在七千多年前,就已经有了人类活动。
有了这些考古发现和历史遗存,这座很不起眼的石山在我的眼中变得高大、丰满和鲜活起来。我仿佛看见,在青树翠蔓之后隐藏着无数双机警的眼睛,张开的弓弩上锋利的石镞指向山下的坡地,坡地上奔跑的野猪、麂子应弦而倒。我仿佛听到山林里响起了那些古人兴奋的啸叫和欢呼,他们抑制不住满心的欢喜,用很有节律的号子为部落优秀的射手呐喊助威。我仿佛闻到了随袅袅炊烟而飘散的烤肉的香气,闻到了爆米花在篝火中炸开的香气。我甚至还可以想象出,在石山内部的溶洞里,女人和孩子们在刮削着根茎粗糙的表皮,用石头搓磨着一些谷粒。夜幕降临,各处洞口都透出昏黄的光亮,喧哗声中隐隐夹杂着一些打击乐的声音,那一定是他们在聚会,在舞蹈,在奏乐。这是一座石灰岩质的山,内部有很多的溶洞,有的曲折幽深,有的高大宽敞,有的四通八达。借以为秘道,可神出鬼没;据以为宫殿,可聚众议事;隐以为暗室,可蓄财藏兵。这是他们的家园,是他们的堡垒,也是他们的归宿。生于斯,长于斯,乐于斯,劳于斯,葬于斯,这些远古的生命已经深深地融入了这片土地,化作了尘土。
如今,狮象岩的洞窟早已废弃,偶有探险者来此一探究竟;山上长满了杂草树木,成了鸟雀蛇蚁的乐园。石山四周的田畴已经被连片开发,种满了有机瓜果蔬菜。田塍和机耕道上,团团簇簇,是野生的艾草和车前草。艾草留下了被掐过的痕迹,但它的生命力实在太旺盛,新生的丫叶很快又蓬蓬勃勃起来。车前草长出了子实,叶子已经变得粗硬,医生说没有关系,清热利尿的药效是一样的。清明时节,各地都有采艾草做清明果的习俗。清明果,岭南叫艾粄,北方称青团。将新鲜艾草煮烂,拌入糯米粉和粳米粉各半,搓揉成团,以红豆沙或鲜笋猪肉为馅,做成果饼,香气独特,味道隽永,既健康营养,又能寄托哀思,追宗怀远。
因为年代实在太过久远,我们已经无法厘清石器时代的古人类与现在的百家姓氏之间的承继关系,只能笼统地将之视为我们今人共同的祖先。在清明假期,流连于这样一座充满远古人类气息的石山,冥想远古生活的种种场景,采艾草,挖车前草,实在是一件从物质到精神都很丰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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