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二沙岛与清代中流砥柱炮台
邓辉粦
据报道，广州首座跨珠江人行桥将于2021年6月底前竣工并通行，届时，市民和游客可从广州塔步行跨越珠江直达二沙岛，成为珠江两岸经济社会发展的新纽带。该人行桥（正在征名中）据称是世界上跨度最大、宽度最宽的曲梁斜拱人行桥。更主要的是，人行桥建成后将实现珠江新城CBD商务区、海心沙亚运公园、二沙岛艺术公园、广州塔游览区等核心区域慢行通道的互联互通。无疑，作为珠江两岸的联结点，二沙岛进一步成为市民瞩目的中心。
但许多人并不知道，这个步行桥北端所在地的二沙岛艺术公园，其原址曾是清朝后期珠江北航道上一座重要的炮台——中流砥柱炮台所在地。现在风光迷人、花木葱茏、充满艺术文化气息的二沙岛，也曾弥漫过鸦片战争的硝烟战火，留下过不可磨灭的历史痕迹。
2017年年底，拥有广州中心城区首个艺术草坪——“钻石”草坪的二沙岛艺术公园在二沙岛东端（二沙尾）惊艳亮相，并向市民免费开放。与其他传统型公园不同，艺术公园造型非常简约，基本通透，除了在北面种有少量异木棉等树木和西面被宏城公园挡住外，其他方向都是一览无余，无碍江风。尤其是南面，无论站在哪个地方拍照，都可将“小蛮腰”摄入镜头。尤其别出心裁的是，公园内的两块草坪和5个花坛都是钻石造型——草坪用玻璃进行了“切割”，玻璃下是彩灯。白天俯瞰，三色草坪组合起来就是一颗钻石；夜晚，彩灯将大草坪“切割”成一颗有机的大钻石。（见图1）。
艺术公园建成后，游人络绎不绝。当然，如茵绿草中，中流砥柱炮台的遗迹早已难辨。中流砥柱炮台又名中流沙炮台，始建于道光十六年（1836年），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中被毁。据记载，1841年3月2日，英军攻陷猎德炮台。3月3日，英军攻占定功炮台（今广州塔位置），广州垂危。3月5日，参赞大臣、湖南提督杨芳抵广州主持军事。他派人以船载石，沉塞二沙尾河道，企图阻挡英军。但没有效果，3月6日，英军攻陷了二沙尾的中流砥柱炮台。
中流砥柱炮台在第一次鸦片战争后迅速得以修复，但在1847年和第二次鸦片战争中又遭英军的轰击以致再次被摧毁。
第一次鸦片战争后，广州虽然成为五口通商的城市之一，但广州人就是不让英国人进城，而英国人则千方百计要进城。1847年3月，两名（一说6名）英国人去佛山闲游，被当地群众抛石头袭击。英国人以此为借口，派军队900人、船舰4艘于4月1日-3日占领了虎门各炮台，并闯入珠江，炮轰包括中流砥柱炮台在内的各炮台（图2、3），实行武力威胁，要挟两广总督耆英接受种种无理要求。其船舰一直抵达广州城西的十三行。
中流砥柱炮台在第二次鸦片战争后荒废了20年。直到同治末，在日军入侵台湾的压力下，清廷要沿海各省加强海防，当时两广总督张兆栋在珠江和虎门修筑了大黄滘、中流砥柱、威远、下横档4座炮台，其中一座就是中流砥柱炮台。工程于光绪五年（1879年）左右竣工。光绪六年正月初一，当时的两广总督刘坤一到4座炮台炮台逐一勘查，出发地点就是中流砥柱炮台。
根据史料，重修的中流砥柱炮台还是中式的炮洞式炮台，就如同我们在虎门看到的威远炮台那种样式。
光绪六年（1880年）张树声任两广总督后，又将中流砥柱等炮台进行升级改造，改中式为西式，即半地下式（大炮安置在地平以下的炮池里）。张之洞在《广东海图说》一书中说：“中流沙台：曰中流砥柱，在珠江北支江心，岸上两台，北曰绥远，南曰定功。凡三所，计三座，光绪六年（1880年）从旧台改建，置洋炮一尊，余俱旧炮。”这时的中流砥柱炮台实际成为炮台群，包括了北岸的绥远炮台（在簸箕村即杨箕村）和南岸的定功炮台。
从那时至今经过了130多年，1898年之后绘制的《广东沿海图》（图4），1920年的《广州市》地图（图5），都标注有中流砥柱、绥远、定功3座炮台的名称，说明那时3座炮台还在；据《李福林自述》：辛亥革命后，福军奉编为二十营，驻广州郊外、河南、中流砥柱炮台、南石头炮台及石牌各要地，维持省河治安，说明中流砥柱炮台当时仍是一座军营。后来是何时和如何废弃和湮灭的，尚无资料可考。有一点为笔者亲眼所见：在建成艺术公园之前，这里做过临时停车场和通往海心沙亚运开幕式会场的通道。
二沙岛艺术公园建成之后，每天游人如织。联结小蛮腰的行人桥开通后，游人当会更多。笔者建议在公园一隅立一块牌子，说明这里是清代中流砥柱炮台的遗址，并简介一下中流砥柱炮台的历史。如果游人知道公园的前身还有这样一段不平常的历史，岂不在愉悦身心的同时更接受一份历史文化的熏陶？
◎作者为广东第二师范学院退休教师，岭南本土文化研究者
本版图片由作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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