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角色是“妈妈” 听“70后”“80后”“90后”分享育儿的甜蜜与忧愁
25岁的咏琳还是个学生,女儿就已经3岁了。她常开玩笑说,这是自己的“妹妹”。以前喜欢上山下海的她,现在觉得保命要紧,“万一出事,孩子怎么办?”
31岁生下女儿铛铛后,圣玲更理解了自己的妈妈。她说,她的妈妈从未在自己面前表露过忧虑,她想把来自妈妈的力量传递给自己的女儿。
44岁的刘静成为了二胎妈妈。从前信奉“被欺负了就要还击”的她,如今学会了平和解决问题,也学会了蹲下身来与孩子平等对视。她说,自己终于明白,“做自己就是给孩子最好的爱”。
5月9日母亲节之际,记者分别采访了不同年龄层的3位妈妈。处在不同的人生阶段,选择成为母亲的她们,遇到了迥然的烦恼与困惑。
当社会给予更多的选择,当生活的压力扑面而至,在“自我”与“母亲”身份的互动中,摆在她们面前的问题是,如何找寻母爱的表达?如何成为更好的自己?
●采写:南方日报记者陈伊纯摄影:南方日报记者梁钜聪
二十而已
好像有了一个“妹妹”
初夏时节,广州暴雨突来。咏琳匆忙赶到室内,拍了拍衣服上的雨滴。瞄到自己的肚子时,年轻的她眉头皱了起来。“我怀孕后胖了30斤,还有了妊娠纹。”
今年刚满25岁的咏琳,是中山大学在读博士生。她和丈夫是大学校园里的“神仙眷侣”,还未毕业就领了结婚证。22岁那年,还是学生的她,成为了一名妈妈。
“我俩都要读博士,算上博士后的时间估计要11年。如果11年后再生,我就33岁了。”咏琳跟记者说起生孩子的初衷,“家长建议我们在读博之前生,爸妈这时候还有精力,可以帮忙带带”。
虽然努力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怀上孩子时,咏琳依然难以接受,那时才21岁,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就要当妈妈了?
“孕期前3个月,我一直在逃避。”其间,咏琳去看了自己喜欢的五月天乐队演唱会。挥着荧光棒呐喊合唱的时候,她激动地发了条朋友圈“人生有限须尽欢”。
更充满“意外”的是怀孕的过程。
去医院做孕检时,咏琳想用学生医保支付诊疗费,却被护士拒绝。“我说我咨询了是可以使用的,但她一口咬定说这不可以,还说你才22岁,来办这些干什么?”咏琳有些生气。
当时,咏琳的妈妈也在场。“我女儿是正常结婚生子。”她拉住女儿的手,加重语调地回了一句。
生孩子很痛的那一瞬间,咏琳第一次接受了自己是一个母亲。
被推进产房里时,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刺到她的心底。剧烈疼痛时,她看了眼窗户,终于明白了它为什么会被装得那么高,“不然真的会有想跳下去的冲动”。
这个时候,她意识到了陪产的重要性。“男性需要关注自己妻子在那个状态下的心理感受,给予她力量。他不经历那个过程,就可能觉得生孩子是很简单的事,也就无法更好地理解你。”
待产时,咏琳度过了一个挺快乐的夜晚。一个人躺着,只有轻微的疼。她拿着手机,痛快地下了二十几个订单。“全部寄到我的月子中心,买的很多都是"卸货"后可以穿的衣服。”然而,看到生完孩子后瘪下去的肚子上明显的妊娠纹,她差点哭了出来。
给宝宝洗澡时,她手忙脚乱。“太软了,脖子是立不起来的。那种感觉是,你很想呵护她,但会很怕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对,给她造成伤害。”孩子哭的时候,她也想哭。
与忙乱的新手妈妈生活一同到来的,是巨大的经济压力。
因为还在读书,她和丈夫支付完房贷月供后,并没有太多的余钱可以用作育儿费用。“没办法,只能先"啃老"了,但我相信这只是阶段性的。”咏琳说,自己高中以后就没怎么找爸妈要过生活费,因为奖学金等足够生活了,没想到现在开始跟他们要钱。
直到现在,也总有人对她说:“你太年轻了。”“会觉得我好像把自己的后路给关了。”咏琳不想向别人的质疑妥协,“所以我要在做研究、带孩子这两件事上,做一个合理的分工。”她时常跟人开玩笑说,女儿是她的妹妹。“我要努力保养,以后跟她出门互称姐妹。”
每天早上,女儿叫她“妈妈”时,她会觉得很奇妙。“每时每刻都被需要,这是幸福的,也让我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价值。以前我喜欢上山下海,做一些刺激的运动项目,现在觉得保命要紧。我害怕万一出了事,我的孩子怎么办。”
三十而立
更理解自己的妈妈了
不到下午4点,圣玲如往常般赶到幼儿园门口。
“妈妈!”远远地,4岁的女儿铛铛向她跑过来,“这是给你的母亲节礼物。”铛铛递给圣玲一把绘满了斑斓色彩的扇子。旁边的老师笑着说:“课堂上小朋友们自己画的,她说想马上送给妈妈。”圣玲牵起铛铛的手,眼里溢出笑意。
31岁那年,圣玲生下了铛铛。因为一切都在计划之内,发现怀孕时,她的心情感动又欣喜。
喜欢给生活做规划的圣玲笃定地认为,“意外”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的生命里。铛铛的出生却打破了她的认知。在医院里,她度过了人生中最难熬的两个星期。
“她早产,各方面都发育不完善,所以需要在保温箱里住两个星期。”站在玻璃窗外,看着孩子小小的身体被包裹在透明的箱子里,自己却不能抱着她,圣玲感觉揪心地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流。
“你不能哭啊,你还在月子期间。”护士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向来坚强的圣玲,霎时觉得变脆弱了。
这个时候,是妈妈给了自己力量。她总对女儿圣玲说:“不要害怕,一定要把孩子治好了,再出院。”
养育铛铛时,原本就谨慎的圣玲,变得更为谨慎。买酸奶时,她会认真查看成分表;孩子3岁半之前穿的所有衣服,她都精挑细选,确保是A类品质才购买;鸡肉也一定要选农家自产自养的鸡。孩子一出现什么小问题,她第一时间带着她奔赴医院。“在能力范围内,给她最好的。”她说。
铛铛上幼儿园前,几乎每天午休时她都会赶回家陪她。“我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就需要对这个生命负责。父母的陪伴是无人可以替代的。”圣玲说。
参与一个生命的成长,让圣玲觉得很有意义。她想尽全力,给铛铛一个最美好的童年。有一天,4岁的铛铛突然对她说:“我有全世界最好的妈妈。”圣玲很惊讶。她看着孩子乌黑的眼睛,一股温暖与满足感盈满自己的身心。“这可能就是当妈的快乐吧。”
做母亲后,圣玲变得更理解自己的妈妈了。她也正在把妈妈教会她的东西,潜移默化地传递到铛铛身上,比如,对生活乐观,正直,善良。
很多年后她才知道,当年家里盖房子曾花光所有的积蓄,在乔迁新居第二天,连买牙膏的钱都没有。“那段时间家里经济很紧张,但是妈妈从来没有表现出被生活压垮的感觉,一直很阳光。我觉得她好酷。”这份来自于妈妈的力量感,深深影响着圣玲。
四十不惑
做自己是给孩子最好的爱
近40岁的时候生下二胎,刘静形容那种疼痛是“满清十大酷刑”。
“我高估了我自己的身体。”她苦笑了一下,“生第一胎的时候很顺利,没想到这次这么难受”。
刘静第一次做妈妈是在29岁那年。她是部队出身,当时已和丈夫结婚6年,正在攻读博士学位。“我非常震惊。”她说,但要做好准备再生孩子,基本上不太可能,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好像任何时候都是不生孩子更诱人一些。
怀第一胎时,向来理性的刘静选择了“相信缘分”。当时她没有想到,“母亲”这个身份,会让她成为更好的自己。
以前刘静信奉的理念是,被欺负的时候就要回击。但当有一天她的孩子和别的孩子发生冲突,直接被推倒在地上,她突然发现,“以暴制暴”只会两败俱伤。育儿过程中,她经常蹲下身来,与孩子平等对视。这也让她意识到,其实这不仅适用于和孩子的交流,也适用于和其他任何人的交流。
“就像是重新建构了一套体系。”刘静说。
大女儿末末的到来,让她感到人生不再孤独。从前,“陪伴”这件事情在刘静的生命里,似乎总是有那么一点缺失。小时候,父母常奔波在外,她与家庭的关系并不是那么亲密;恋爱后,她和爱人也是常年异地。
“孩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但我们又像是一个"生命共同体",你的特质在她身上有所延续,但她又总是给你意外和惊喜。”女儿喜欢抱着刘静的肚子睡觉,这让她感觉她们在互相治愈。
怀二胎时,刘静“三面作战”。一边挺着大肚子,一边辅导末末学习,一边还要兼顾自己的工作。彼时,她刚创办了一个育儿机构,正处于事业上升期。“是很辛苦,但对我来说,孩子的到来就像是生命的奇迹,所以都值得。”
现在她一打开家门,两个女儿会第一时间冲上来抱住她。她们仨的关系,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亲密的家人。
“我特别爱我的孩子,总是在想,怎么样才能给她最好的东西?”曾经有半年多的时间,刘静一直泡在图书馆里寻找答案。后来有一天,她突然想通了——做最好的自己,就是给孩子最好的爱。
末末4岁时,刘静曾去骑行过川藏线。翻越雪山时,她觉得生命到达了另一个高度,人生豁然开阔。天地广袤,这时,她放下了一切,包括“妈妈”的身份,只是她自己。不久之前,刘静刚去骑行海南。她还决定,要再骑一次川藏线。统筹:洪奕宜何雪峰
■记者手记
建议大力发展托儿所为都市家庭减负
同处于城市中的三位不同年龄层的妈妈,有着截然不同的育儿感悟,却也有着共同的特质。
作为学业、事业均有所成的新时代女性,她们面对世事、看待问题理性而通透——在“当妈妈”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要腾出更多的时间陪伴孩子,但她们并未因此而放弃对自我价值的追求。25岁的咏琳直言,自己在学术上的研究,甚至占据了个人生活的更大比重;35岁的圣玲则想做一个“很酷”的妈妈,给女儿传递力量感;44岁的刘静在教育孩子时会考虑自我兴趣,她坚信做最好的自己,就是在给孩子最大的保护。
她们都注重“高质量的陪伴”,认为妈妈应该是要做育儿中“最有价值”的部分。因而,她们不约而同地提到了对月子中心、专业月嫂、幼儿全托班、早教机构等的需求,这可以分担掉职场女性的许多压力。近两年来,不少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亦提出,建议大力发展适用于0—3岁孩童的托儿所,以此给都市家庭减负。
值得庆幸的是,在当妈妈的过程中,她们都成为了更好的自己。比如,对生命更为珍视,对于自我的综合能力要求更高,内心也日渐强大。她们变得更为理解自己的母亲,并正在将母亲给予自己的精神信念,持续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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