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的妈妈
●钟秀丽
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里面有个情节至今记忆犹新：主人公小强生病了，他妈妈四处求医，走投无路时，听说山上有位菩萨很灵验，他妈妈便连夜上山一路磕求菩萨，一个晚上下来，硬是磕出了一条血路。也许是诚心打动了菩萨，小强第二天病痛全无。那时候觉得他妈妈好伟大。
印象中我的妈妈却全然不是这样。记得我小时候，妈妈对我做的事情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那时家里穷，父母常常为了生计早出晚归，很多家务便由我们姐妹俩完成，姐妹之间由此而发生争执是常有的事。每每这时，妈妈便埋怨我欺负妹妹，并极严厉地告诫我凡事要让着妹妹，这让我总觉得她偏心。有一次，因为小事又与妹妹争执，妹妹眼泪汪汪地跑去告状，妈妈便声色俱厉跟我说：早知道这样，当初把你扔在凉亭时就不应该抱你回来。我听完心里怔住了，后来经奶奶证实，确实有这回事。当时我体弱多病，治病花了家里不少钱，着实成了家里的拖油瓶。于是妈妈便把我抛至荒野外的一处凉亭里，后来于心不忍又抱回来了。知道此事以后，我心里对妈妈心存怨恨了，对比《妈妈再爱我一次》里小强的妈妈，那真是天壤之别啊。
在我中考前夕，学校接到通知，要加考英语听力，这令我们农村的学生一筹莫展。老师建议我们买可放磁带的随身听应急，一台随身听要八十多块钱，相当于当时我两个月的伙食费。想到一贫如洗的家和妈妈严厉的神色，我只好默不作声。可妈妈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个消息，硬是卖了家里剩余的口粮给我买了随身听送到学校来，在感动之余让我对她的怨恨消减了不少。后来，妈妈曾向我说起当时丢弃我的事。当时眼看我就要养不活了，妈妈六神无主，便把我放在凉亭里，只盼哪位好心人把我抱养回去，能够让我活下来。妈妈的这番苦心，与《妈妈再爱我一次》里小强的妈妈，是殊途同归啊！
如今，我妈妈已年近古稀，而我们姐妹也已为人母。妈妈远在广州给我妹妹带小孩。前几天跟她通电话，她像往常一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我拉家常。聊的时候提到了老家的一位邻居，跟我妈妈同岁，前些日子还活蹦乱跳的，可没过几日却已入土为安了。世事难料总是让人感慨良多。这位邻居张嫂跟我妈一样，都是给自己的儿女带小孩，所不同的是，她在老家帮她的儿女们一共要带四个小孩，并且还要挤出时间料理两三亩农田。像我们这一代的70后、80后们，有几个不是这样的呢？小时候大多生活在农村，家境贫寒，父母起早贪黑卖苦力，挣口粮、挣生活费用，供我们上学。等我们成家立业有孩子了，带小孩和料理家务成了他们天经地义的事。而作为我们的这一代的母亲们，似乎也觉得，这个世道本就这样，有孙子孙女带那是幸福，还有不孝的儿女们，不让自己的母亲带的呢。她们总是毫无保留地付出，再付出，从来就没有想过儿女的回报。很多母亲还没来得及享受一天的清福就匆匆走完了一生，例如张嫂。这何尝不是对她们自己的一种狠心呢？
身为人母的我，已切身体会到妈妈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狠心，也可以负重前行，更可以毫无保留地付出，这就是散发着人性光辉的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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