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伟》:我们都在反复练习“失去”
柳莺/文
日前正在国内院线上映的《小伟》原名叫做《慕伶,一鸣,伟明》,是青年导演黄梓的处女作,曾一度被誉为2020年口碑最好的艺术电影之一。在经历了疫情的磨砺之后,终于磕磕绊绊来到大银幕上与观众见面。影片上映两周时间,票房不足150万,口碑却不出意外地持续飘红。
电影的主角是居住在广州的一家三口,他们的名字构成了这个有些拗口的片名。这是黄梓的第一部长片,却已然显示出巨大的情感能量与叙事能力,导演用这个根据自己青春期亲身经历改编的电影,为当代华语青年导演的创作添上了自己特别的一笔。
和绝大多数的艺术片导演一样,初涉创作的黄梓选择了一个与自己息息相关的故事——面临高考和出国留学抉择的一鸣,正处在人生颇为关键的当口。不想,家中却传来父亲伟明罹患肝癌的噩耗。母亲慕伶为不使父亲绝望,想方设法三缄其口,却也在无形中遭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一家三口人就这样在隐瞒与焦灼中,陪伴父亲度过了他人生最后的时光。电影中的高三学生一鸣,便是黄梓的化身。他在自己高三即将毕业远赴美国求学之际,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年轻气盛的导演彼时与父亲的关系并不融洽,长大成人后,回想起青春期的种种,更感到与父亲“好好告别”的迫切。于是,《小伟》对他来说成了一部“不得不拍”的电影。
影片的可贵之处在于它还原了一个癌症家庭真实的生活面貌。在商业片高举着“绝症”大旗收割观众眼泪的大环境下,重症病患有被日渐消费之嫌。他们的痛苦被用来营造跌宕的叙事,刺激观看者的共情。而《小伟》用细腻动人的风格,让癌症患者和他们的家人被真正地看见。影片采取三段式的篇章结构,每段以一位家庭成员为核心人物,从他们的视角出发审视当下的生活。母亲慕伶当仁不让地率先出场,她是这个家庭的核心,也是奔波在住所、医院、学校,串联起人物关系的角色。母亲的段落沉重而压抑,面对丈夫危急的病情,她一个人默默扛起了太多。摄影机默默跟随着她,用长镜头记录下她情绪的每一次波动。
随后登场的儿子一鸣,在影片中部构成了一个稍显雀跃、轻松的段落。毕竟在青春期少年的感知中,除了生死问题,也仍旧有对爱恋的懵懂和对未来的向往。导演果断地选择将母亲慕伶带来的沉重感终结,用生动的对话和更加灵活的运镜,强调一鸣和朋友们特有的少年气息。及至父亲伟明的段落,影片的基调就更显温柔似水。它不再聚焦一个病重之人对死的恐惧,而是着力突出他对生的留恋。导演在影片的最后一部分,尝试了虚实结合的手法,让伟明带着妻儿重回位于浙江舟山的老宅,并在那里与过去的自己进行了最后的告别。
《小伟》无疑是一部具有美学和表达野心的作品。它并未像其他同类题材影片一样,从现实出发,抓住每一个洞察生活的可能,却不流于现实的窠臼。以人物划分的三个段落,各自有风格上的细微变化,却并不显得割裂。无论是母亲的沉重压抑,儿子的少年气盛,还是父亲的回归温情,叙事风格与人物性格及所处环境紧密相关,立体地勾勒出一个普通家庭在面对飞来横祸时的复杂情绪。更为可贵的是,导演并未一味地渲染丧失亲人的悲痛,而是大胆地描写了在“准备父亲死亡”的过程中,几位家庭成员雀跃的瞬间。《小伟》让作为观众的我们明白了,在疾病面前,痛苦是真实的,快乐也是真实的。而这种经过捶打和练习,最终能够用平静的姿态去接受死亡的态度,才是社会上诸多癌症家庭真正应该被看见的可贵之处。
(作者:柳莺 编辑:董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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