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记忆时代的光影 《释放2020 陈锐军现代舞摄影展》印象
《水月》(摄影)陈锐军摄
●黄礼孩
摄影是一种看见,不仅仅是因为它是视觉艺术,更多时候是它定格的那个瞬间,突然把什么抓住了。在流畅与断裂中,那抓住的就是一切。当摄影作为选择性的观看行为为摄影家所认识,摄影家镜头下的万物就复活过来。从这点上来说,陈锐军的舞蹈摄影作品所抓住的瞬间,就是舞蹈的呼吸与颤动,就是形态与影像,就是记忆与生命,就是时代与当下。
对于不少人来说,现代舞的抽象、不确定性的语言、模糊的边界、非写实的模式、多变的思维,有些让人望而却步。但是,也有一些观众通过陈锐军富有张力的现代舞摄影作品而爱上现代舞。现代舞作为剧场艺术,当它在空间消失,唯有影像能把动态的过程,定格还原为另一个维度的真实。一张有感染力的照片,让你心旌摇曳,摆脱老套与之前既定的概念,让舞台上的痕迹获得新的表达。
现代舞剧场表演,一般来说光线昏暗,但舞蹈的动作又是快速的。光线之于摄影是第一条件,要想拍好照片,光线与构图时间都得处于同样的理想状态。如何选择在暗淡的光线下拍出有质感的舞蹈剧照,需要经验与技巧。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在暨南大学读书的陈锐军对舞蹈产生了兴趣。陈锐军祖籍广东粤西,在成都军区大院长大,1986年大学毕业后,他进入《黄金时代》杂志任担任记者。在采访报道广东现代舞团的过程中,陈锐军认识到“现代舞并不是一种新的舞蹈程式,而是一种观念,它期望舞者自由、独创性地表达内心感受,观照所处环境”。陈锐军懵懵懂懂地意识到,应该去记录这个群体,记录他们的作品。
摄影是一项“烧钱”的行为。在数码摄影还没发明的年代,对于专业的摄影人士来说,一盒胶卷能拍出几张不错的舞蹈照片已经很成功,但对于初学者而言,要交的学费实在是高。为了训练临场捕捉能力,陈锐军想出了一个巧妙的办法:在电视机上播放现代舞演出录像,用暂停键当快门,尝试定格优美的有动感的画面。通过这一训练,他在快门与感光度的把握上获得了新的平衡,他的舞蹈摄影作品,虚中有实,实里有虚,动与静的结合恰到好处,强烈的力量感、飘逸的线条、抽象的情感、构图形式多样化,都被照片所记录。
谈到深耕舞蹈摄影的初衷时,陈锐军说:“现代舞和我的内心是很合拍的,是能引起共振的。通过拍摄现代舞者,我等于是用相机参与了这支舞蹈,我的内心也在起舞,得到了一种满足和释放。”陈锐军后来成为广东实验现代舞团特约摄影师,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这让他与舞者的关系更为亲密与融洽。他的行为演绎了摄影圈那句著名的话:你拍得好,在于你靠得足够近。陈锐军是一个内心充满动感的人,他了解舞者每一个动作的起承转合,他要捕捉到最能表达舞者身体情绪的那个瞬间。在拍摄高成明、沈伟、邢亮、金星、王玫、桑吉加、李捍忠、乔扬、龙云娜、刘琦等早期的现代舞者时,在他们身上,陈锐军找到多种韵律、不同的动作、别样的声调、涌动的欲望、生命的渴求。他镜头下的现代舞因为影像的力量而获得了陌生化的表达。看着这些曾经让不少人内心为之涌动的舞蹈作品,陈锐军展出的其实是关于现代舞的记忆,也是对不羁精神的怀念。
除了展出个人的舞蹈影像,陈锐军还展出了现代舞蹈群像。世纪之交的1999年12月底,北京现代舞团应央视之邀前往三亚,用舞蹈迎接新千年第一缕阳光。2000年1月1日凌晨,海平面上涌起了曙光,舞者们被光唤醒,跃动,跃动,再跃动。随团摄影师陈锐军飞快地用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幕,命名为《千禧之光》。舞者在大海之滨,把生命投注到海水之中,用敞开的身体来迎接历史的一刻,这本身已经超越舞蹈,成为戏剧、成为扣人心弦的艺术。此情此景,让陈锐军兴奋不已,他抓拍的《海边即兴》成为经典之作。那年7月,在广州星海音乐厅,陈锐军举办了个人第一个现代舞摄影展,《海边即兴》获得了巨大的反响,那是激情与生命梦想的自由表达。
如果说,每一出舞蹈都是对时代精神的反应,那么陈锐军在光影间的追寻是对世界意义的叩问。这么多年过去了,陈锐军也成为了资深媒体人和出版人,又转赴高校任职,没变的依然是他对现代舞的热爱。在这次展览中,我们还可以欣赏到两位与广州有关的女艺术家的身影。广州籍旅法舞蹈家黄则玄,她在户外的自然环境中,凭借身体活力的调动,做出的不同舞蹈,让陈锐军拍到了舞台之外,在自然光线下进行的舞蹈。而另一个鲜活的形象则是有着“东方天鹅公主”之称的邱思婷,她在喜马拉雅南麓的一跃,被陈锐军抓拍到,一身红裙子,仿佛是生命的火焰。审美总是与时代相伴相生,有时候你以为摄影家拍的是对面的风景或人物,其实是他内心的世界。在这舞影飞扬的尘世,陈锐军用镜头倾诉了自我生命的跃动,他在影像里不断出发,因为他朝着自己痴迷的方向。
日前在广州举行的《释放2020——陈锐军现代舞摄影展》这个展览,置于疫情背景下,是有着特殊含义的。除了前述作品得以在这次展出中与观众见面之外,陈锐军还展出了2020年他刚拍摄的现代舞剧《京岛情海》的剧照。作为一个真正的摄影者,你不在剧场,就在去剧场的路上。如此,你才能有现场感,才能获得最新的美学动态。应该说,这次陈锐军的舞蹈摄影展,从最初他拍摄现代舞的照片,一直延伸到2020年拍摄的作品,展出的是一连串的舞蹈记忆。这里面还有陈锐军2001年拍摄的《花煞·谁有病》,这幅作品通过透明的玻璃窗进行创作,在多重曝光的技巧下,舞者扭动的躯体,在光影重叠之间构造出迷惑的影像,使得人性里面的复杂性得以呈现。
如果说跳舞是与空气游戏,那么摄影则是对光的模仿,影像者试图营造一个个审美的瞬间。对于摄影家来说,通过选择的瞬间,把观众的主观性调动起来,就是对世界的一个映照。陈锐军对现代舞摄影和传播现代舞文化的专注都是个人的选择。他拍摄了生命表象之下的真实,与中国现代舞一起坚持某种理念,在富于激情的探索与寻求理解的过程中,将生动的身体语言置于镜头之下。无论隐藏或者敞开,现代舞蹈影像之于陈锐军,既是青春的记忆,也是寻找生命自由的过程。是的,他记录他者的舞蹈人生,但作为在场者却反过来也记录了自己。他从一个侧影获得了观看时代的角度,他由此表达了对一个时代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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