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保姆

汕头日报 2020-12-27 00:52

如今,保姆的服务需求越来越大,保姆家政行业持续快速增长。但是,“好保姆在哪里”的报道也不时见诸报端,合得来的保姆不好找,找保姆也要讲究运气和缘分,我不由得想起以前我们家请的一位保姆。

上世纪60年代,由于父母都要上班,晚上还要开会、学习,有时还要下乡,于是雇了一位住家保姆照料我们年幼的三姐弟。保姆是潮汕人,四十多岁,终身未嫁,我们叫她阿姆。阿姆性格开朗,手脚利索,把我们三姐弟饮食起居和日常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那个年代,物资匮乏,过日子要精打细算,节省各项开支,除了简单的一日三餐、粗茶淡饭过日子,很少买其他食物。心灵手巧的阿姆系上围裙,坐到小圆桌前,把五谷杂粮做出不同风味的潮汕菜粿。虽然没鱼没肉,也让我们吃得不亦乐乎。

暑假,阿姆家乡一位族亲的小男孩来我家小住。他叫阿雄,十一二岁,七八岁的我称他哥哥,不到半日,我们就混熟了。父母忙于工作,阿姆忙于家务,不太管我们,我们像猴子屁股坐不住,楼上楼下,爬高爬低,四处游荡,处于放养状态,哥哥就成了我们的“带头大哥”。家附近马路多,商场多,骑楼多,市场东西多,出门就是小公园亭和百货大楼。我们最常去百货大楼,看看各楼层的柜台橱窗里面感兴趣的商品,过过眼瘾。我们还到过外观别致的“红砖楼”,沿着红砖楼墙根兜了好几圈,很好奇红砖楼里面的世界和戒备森严的门卫。

我家隔壁有个机关单位大食堂,每天早、中、晚有不少公职人员在此用餐,早餐最常见的潮汕小菜是腌乌榄。早餐过后,阿姆叫哥哥带我一起去机关大食堂捡拾榄核。每次“扫货”收获颇丰。积少成多,我们便用井水把榄核冲洗干净,再用铁锤把榄核砸开,吃里面的榄仁。砸榄核是个技术活,砸偏了,锤伤手指或榄核飞射伤人;砸轻了,榄核岿然不动;砸重了,榄核和榄仁粉身碎骨,要拿牙签挑挑拣拣,食趣大减。所以,手指要拿捏准榄核关键部位,然后找准锤击点,角度和力度要恰如其分,手起锤落“一锤定音”。哥哥锤榄仁“多、快、好”,大多“完璧归赵”。原生态的榄仁颗粒饱满醇香,入口松脆有嚼劲,锤完一粒,吃掉一粒,迫不及待,非常过瘾。当然,我们锤出的榄仁一部分是要上交阿姆的,阿姆将榄仁和菜脯粒一起炒,做成一道香喷喷的特色菜。如今休闲零食丰富多样,商店超市都能买到比榄仁更美味的烘焙精制的核桃仁、腰果仁、瓜子仁等坚果,但却没有小时候吃榄仁的那种味道了。

阿姆对自己这位小亲戚管教很严,不仅每天要求他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还经常叫他去安平路的双和市场排队买紧俏的河鲜、海鲜、禽蛋肉类等商品。那年代,物资匮乏,但双和市场每天下午依然有鱼有肉供应,只不过要排队、凭票、定量、限额供应,真应了以前那句广为流行的俗语:有鱼有肉双和市。每天下午不少鱼肉摊档尚未开门营业,门前早已排起了长龙,都在为“民以食为天”而忙碌。哥哥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后回家乡了,我和他的故事也结束了。

很多做生意的潮汕人一直有“小小生意能发家”的情结。阿姆后来辞工自谋生计,在自家门前摆摊,做起零食小生意。阿姆的家位于跃进路南侧与广州街交界处,离人民广场很近。阿姆的小摊档有点前店后家模样,既临路又方便。其实也称不上店,因为,没有柜台,没有门面,每天早上,在家门口边用一块小门板搁在方凳上,门板上面摆满各式零嘴小吃。晚上收摊,把小食品、门板和凳子收回家中。阿姆的摊档上有一沓层层叠叠金黄色的薄薄的风吹饼,大大小小宽口拧盖密封玻璃瓶装满芋酥片、虾酥片、小饼干、糖果等等,其中最高级、最值钱、最好吃的要数那又酥又香又甜的潮汕特色小吃束砂和豆方。阿姆会动脑筋,又肯吃苦,为人很好,整天乐呵呵,生意做得顺顺当当。我们一家大人小孩周末有空会去阿姆家走动,闲坐聊天。

我读小学后,多次和同学去人民广场踢球、玩耍、撒欢,常常玩得满头大汗、口干舌燥、嗓子冒烟。我们会就近去阿姆住处找水喝,阿姆热心地招呼我们,有时还会从玻璃樽里拿出一粒青橄榄或一颗糖给我吃。同学们很羡慕我有一位“离住家那么远、离广场那么近”又惜奴仔的好阿姆,让我倍感自豪。

时隔经年,我好几次从阿姆家经过,阿姆的摊位空荡荡,家门也关着。我回家跟母亲提起此事,母亲特地抽空去看,邻居说:阿姆生病回家乡去了。

山随平野碧空尽,去似朝云无处觅。每当我经过跃进路,以前的一切历历在目,像电影镜头一样一幕幕闪现——阿姆和蔼的笑容,做粿,乡下哥哥,一粒青橄榄,一颗糖……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因为我记住了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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