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历史魅力到现代活力 伟人故里有一副怎样的文化牌？
大涌红博城。
中山纪念图书馆香山星座。
中山市石岐区，“网红街”白水井大街日日繁华。上世纪90年代，在这里发现的文化遗址，将石岐作为人类生息之地的历史推进到了新石器时代晚期。
数千年沧海桑田，石岐海淤为岐江，隆起的五桂山脉渐以“地多神仙花卉”的美名为人所知。山林间顺流而下的兰溪河哺育了下游的丰美水草。百余年前，兰溪河畔走出的伟人孙中山“起共和而终两千年封建帝制”，以其波澜壮阔的一生为这座城市命了名。
发轫于石岐，曾经鼎盛的商业文明走出了全国四大百货创始人；经岐澳古道，香山代代救亡思变的能人志士开拓了民族复兴之路；改革开放以来，专业镇经济的发展则为这座城市带来了全新的文旅商融合业态。从孙中山文化、近现代商业文化中滋养壮大的中山文化肌体，在悠远的魅力中焕发现代活力。
●南方日报记者廖瀚邱江剑摄影：南方日报记者叶志文
地标与名片：
伟人故里的最大文化财富
在中山市中心城区的重要主干道——兴中道上，中山纪念图书馆已建成开放运行一年时间，单日最高接待约2万名读者。正门处，一副纵贯八层楼体的马赛克壁画撞入每一位到馆读者眼中——《香山星座》，这幅国内最大的室内马赛克壁画，以187.44平方米的面积拼出了历史长河中26位的香山名人：陆皓东、郑观应、杨殷、王云五、吕文成、方人定、萧友梅、方成、古元……他们活跃在各自时代的身影，串联起中山近现代民主革命、华侨远洋、文化繁荣的记忆。
壁画正前方，巨型雕塑“孙中山读书像”以中青年的孙中山在大英博物馆阅读思考的形象为原型。“愿乘风破万里浪，甘面壁读十年书”的孙中山手书，在汉白玉基座两侧刻写着。
图书馆外，作为中山市南北中轴线的兴中道向南延伸至孙文纪念公园。孙中山铜像在公园最高处俯瞰着这座城市。顺着时间脉络向前追溯，从去年建成的中山纪念图书馆，到更早远的孙文公园、孙文步行街、中山路等地标，数十年来，纪念孙中山的大量具象表达，在这座城市形成了独特的孙中山文化外化体系。
95年前，香山县改名“中山县”；95年后，“孙中山”成为这座城市最深的烙印。多年来，不断被挖掘、梳理出的孙中山文化资源，形成了由具体物象和文史理论构成的孙中山文化体系，放大了孙中山先生为代表的文化符号和中山城市影响力。
距离兴中道15公里之外，以孙中山故居纪念馆为核心的孙中山故里旅游区是中山市唯一一个国家5A级旅游景区，年均接待游客超过220万人次，是中山市旅游景区龙头。在孙中山故居旁，2001年兴建、占地约300亩的中山影视城已经成为200多部影视作品的拍摄地，曾在2006年当选中国十大影视基地。
以孙中山革命足迹打造的五大建筑景观群，让这里在承接影视资源之外，也成为中山人气首屈一指的网红打卡胜地。
“中山影视城是目前国内惟一一个以伟人一生为内容的新主题影视拍摄基地，进驻中山影视城拍摄的影视剧基本上以主旋律影片为主。”孙中山故里旅游区中山城副总经理廖秀芽说。《孙中山》《日出东方》《走向共和》……在这里取景的热播电视剧不胜枚举。
优质影视剧资源可以强有力地撬动拍摄地文旅产业的发展，这是影视行业的共识。近年来，中山影视城剧组引进量不断增多，许多重大历史题材的影视剧将中山影视城作为主要场景，还承接了综艺节目《挑战者联盟》的录制。
“影视剧组除了为景区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外，我们也看到，它对促进当地经济繁荣，提高当地知名度有着深远的影响。”廖秀芽说。
文化地标、文化名片、文化产业，在这里，“孙中山”无所不在。2018年，《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提出“支持中山市深度挖掘和弘扬孙中山文化资源”。被提升到了国家层面的孙中山文化，站在了整合湾区文化的新高度上。
去年，孙中山诞辰153周年纪念日前夕，中山市发布《孙中山文化交流合作规划纲要（征求意见稿）》，计划以孙中山文化为纽带和动力，打造国家文化发展战略重点城市，并以孙中山故居所在地南朗镇翠亨村为原点，建设全球性孙中山文化基地，打造全球孙中山文化交流中心。
“孙中山文化应是中山市的核心战略资源。”武汉大学国家文化发展研究院院长傅才武说。近年来，中山市旅游部门开发、建设了孙中山史迹径精华段，以孙中山故居、孙文西路文化旅游步行街为依托，开发了孙中山故居片区、孙文路（孙中山纪念堂、石岐天字码头、香山商会旧址、中西药局旧址）等孙中山成长、革命和荣归故里的活动遗迹。
在全省共建粤港澳文化遗产游径的背景下，孙中山文化遗产游径的建设，让湾区旅游吹起了一股人文“中山风”。
文化个性鲜明：
独具特色的文旅商综合体
走下岐江桥，穿过凤鸣路，站在孙文西路步行街口，一种穿越时空的别样风情扑面而来。既富有西方古典建筑风格，又融合木雕、灰塑等特色装饰的历史建筑，具有南洋特色的骑楼……这条数百米的老街在浓浓的商业氛围中散发着独具一格的文化韵味。上世纪90年代，这里成为国内第一条文化旅游步行街。
史料中，古称迎恩街的孙文西路历来是石岐繁华商业街区中心。时光回溯百余年，1905年，在孙文西路大庙下对面成立的香山商会成为中山近代商业文化发展的标志。从明代时的“十八间”商铺群到上世纪30年代起岐江东岸开启的商业群，中山素以商埠闻名于世。明清时期，岐江河东往广州西出澳门，又与东江和西江两大运河相连，贯通五湖四海，是香山区域“水路辐射”的中心。数百年商贸往来间，中山人大放异彩。
城市的经济发展，深刻地影响着人文产业形态。改革开放以来，作为“广东四小虎”之一的中山乘风而起，以占广东省1%的土地、不到3%的人口，创造了位居全省前列的经济总量，也创造了一批枝繁叶茂的产业专业镇——中山西部，古镇镇由南国鱼桑之村蝶变成为千亿灯饰产业集群中心；中心城区，大涌镇成为“中国红木产业之都”。在传统专业镇向新型专业镇转型的过程中，产业的沉淀让中山借力“工业旅游”加快从“世界工厂”向“商贸之都”转型，逐渐形成了全新的文旅商形态。
从古镇城轨站沿着岐江公路向西，再向北转向中兴大道，不到4公里的范围内，利和灯博中心、华艺广场、星光联盟、开元灯配城、佰盛灯饰广场等大型灯饰卖场，成为吸引全球灯饰买家来到古镇的重要商业、文旅资源。2011年，古镇提出“产城融合”理念助推灯饰产业集群转型升级，古镇灯饰产业逐渐从“门市经济”走向了“卖场经济”。
“高品质"超级卖场"的建成，使古镇镇这个中国灯饰之都从制造中心转型为贸易中心。”古镇镇前党委副书记、镇长魏宏锐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这些商业综合体集知名品牌、会展经济、旅游观光、饮食娱乐于一体，成为此后支撑古镇镇灯饰产业的重要载体。
依托传统制造业崛起的专业镇经济，带来了独具中山特色的“特色小镇”文化产业模式。
璀璨光华聚灯都，每年春秋两季古镇灯博会，依托包括华艺广场、灯都古镇灯文化博物馆在内的4个灯饰文化A级景区，除了展示灯具的高品质制造外，更主要还是突出古镇灯饰在设计之初的文化艺术性的创新构思，平面灯饰的诗情画意，立体灯饰的琼楼玉宇，将灯饰的实用性与中国画卷、古楼等的艺术性巧妙结合，成为古镇作为“中国灯饰之都”独一无二的光彩与魅力；一揽红木四十载，红木文化旅游特色小镇——大涌镇融合隆都地方风情与古典红木文化，以古典中式建筑群落的建筑艺术风格打造占地300亩的4A级景区中国（大涌）红木文化博览城，展示的不再是桌椅板凳，而是古镇名匠手中巧夺天工的传统艺术技能和一件件讲述着中国千百年家居故事的活样本……
具有鲜明的文化个性的商文旅综合体，成为中山文旅产业的独特风景。今年下半年，古镇灯博会、大涌红木博览会、小榄菊花会等中山标志性展会的恢复举办，带动着中山的文旅商业在疫情后逐步复苏。
兼具深度与广度：
一座精品城市的文化活力
“阅报座谈，会短内容全。读报人畅所欲言，莺歌笑语同欢。中山图书馆美，无声阅读心悦。最美当属服务，贴心服务人醉。”今年8月，在中山纪念图书馆举行的首场针对老年人的阅读活动后，82岁的读者伊树德在报刊室内留下了写有上述语句的纸条。公共文化服务的魅力，呈现在一位老年读者的笔记上，更长久地留在其所惠及的人群心中。
公共文化服务的广度和深度，是一座现代文明城市人文底蕴的映射，也是感知一座城市人文温度最直接的第一视角。对于中山这样一座具有开放、包容气质的城市而言，提升和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内涵，是让不同来处、不同身份、不同年龄段的人，都感受到了这座城市更加湿润、温暖的一面。
2018年，中山市启动国家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示范区创建工作，大步迈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的全新阶段。3年时间，中山市人均公共文化财政支出增长5.3%。2019年末，中山市公共文化从业人员数量比示范区创建前增长60%，公共文化服务产业日渐兴旺。创建期间，中山年均举办各类公共文化活动超2万场次，相比创建前增长178%。
公共文化设施的提升和普及扩大了公共文化服务的覆盖面。以现代公共文化设施为支撑，中山市、镇、村三级基本公共文化设施体系和服务体系已经建成。中山市更明确提出，到2025年，全面建成覆盖城乡、结构合理、实用高效、面向湾区、接轨国际的现代公共文化设施网络体系。
“提高公共文化服务的覆盖面，是让我们的市民可以更加便捷地获取文化服务，提高服务的公平性；提高公共文化服务的覆盖面，则是让我们的受众能够得到想要的公共文化服务。覆盖面和适用性背后，正是公共文化服务的高质量发展。”中山市文化广电旅游局局长萧亦充说。
中山市神湾镇，依托“一元捐”项目筹款建设而成的神湾图书馆，成为了中山第一个由网络众筹建成的图书馆；南朗镇左步村，“95后”“海归”徐家杰开在稻田边的书屋“左步书屋”游人如织，以其田园诗画般的网红形象成为新时代民营图书馆的标杆；火炬开发区得能湖公园，由民间阅读协会运营的自助图书馆成为“零费用”运营基层公共文化场馆的范例。近年来，在中山市文化部门的支持下，曾经零星散落在城市角落的文化光点，逐渐成为中山基层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网中的明珠。
在日渐完善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下，“政府搭台，民间唱戏”的基层公共文化服务供给模式，让更多公共文化服务业态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不断激发出公共文化服务领域的创新实践，让这座精品城市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网络打破了体制壁垒和时空间隔，拥有了更广的覆盖面与更高的基层适用性，让公共文化服务房前屋后、遍地开花，构成了这座精品城市的文化活力。
在这座以“博爱”精神著称的城市中，依托以民间艺术队伍和文化团体为主要力量的文化志愿者队伍开展的“慈善万人行”已经持续了30余年。现在的“慈善万人行”已经成为中山市春节期间的传统嘉年华，政府只需提供公共服务，其余的策划、执行工作都由每年增加的各个慈善公益组织自发承担了，内容和策划年年有创新、年年有惊喜，大大释放了民间智慧和创新性。目前，聚集公共文化服务的公益服务供需对接平台“中山全民公益园”覆盖了中山东区、小榄、古镇、坦洲等11个镇街。
无处不在的文化光点，正是人文中山的魅力和气质所在，更在公共文化服务的滋养中逐渐焕发它独有的美好色彩。
专家观察
抓好文化转型
在人文湾区
占据一席之地
中山这座城市过去有两个吸引力，一个是产业吸引力，一个是伟人故里的吸引力，这也是城市知名度的来源。对于一座城市来说，知名度很重要，而要提高知名度，首先是要重视文化保护和地方历史文化的挖掘，其次是要加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建设。
公共文化服务不是一刀切的事情，不能只讲投入。中山创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示范区，就是要解决公共文化服务不充分、不均衡的问题。首先，“充分”的公共文化服务，不是说有了数量就充分，还应该充分地照顾小区、社区居民的需要。比如对学校周边社区的居民，和在偏远农村社区的居民来说，他们对公共文化服务的需求是不一样的。
因此，我们在投入的时候，要区分不同片区、不同人群的需求，做到精准服务。比如说有的社区人口特别密集，或者人口素质比较高，那它就需要更多的资源、更高水平的公共文化资源。我觉得中山在解决公共文化服务“不充分”的问题上，要下更大功夫。
在解决“不平衡”的问题上，我觉得城市和农村在公共文化服务上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要精细、精致地推动公共文化服务建设，才能少花钱让大家都满意。可以用大数据来为公共文化服务资源的投放做考量。我们按量化的指标把公共文化服务设施建设起来，还需要通过精细化的服务让更多的人充分地享受到，提高我们工作的感知度。
我觉得在未来，人文中山比产业中山更重要，这是城市软实力的体现。要深入挖掘中山的历史文化和它与周边城市的联系。近代以来，由于华侨远洋和一批批能人志士的出现，中山在粤港湾大湾区中的地位处于逐渐上升的过程，逐渐和湾区其他城市建立起了文化上的联系。我们要挖掘地方历史文化资源，一方面做好实体文物的保护，另一方面要提炼孙中山先生的革命精神和四大百货创业精神，来管理我们的城市。这就是人文中山的精神，也是区分中山与其他城市的气质，是一座城市的特色。
有人文的城市，才有亲和力和人才吸引力。中山未来应该加大力度，吸引更多艺术人才、文化人才，让中山成为独具人文特色的文旅融合新型城市，把现有的资源优势发挥起来。抓好文化转型，做好人文关怀，中山在人文湾区里就会有一席之地。
（胡波中山市社科联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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