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应降级 “在疫情防控上，该紧的就紧，该松的就松”
院士团队口述记者采访撰写广州日报独家首发
从3月30日起，《广州日报》陆续推出由钟南山院士助理苏越明和院士专家团队口述、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黄蓉芳撰写，并由钟南山院士授权的《南山战疫日志》。新花城客户端开辟“南山战疫日志”频道，集中呈现整部日志。在这部视角独特的口述日志里，我们将真正读到钟南山“院士的专业、战士的勇猛、国士的担当”，读到一颗高贵而又真实、无畏而又悲悯的心。
本期口述、供图/
钟南山院士助理苏越明
采写/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黄蓉芳
今天是农历二月初二。二月二，龙抬头。正是“花须柳眼各无赖，紫蝶黄蜂俱有情”的时节，万物复苏，生机盎然。在广东，有在农历二月初二理发的习俗。但是，因为疫情，街上的理发店都大门紧闭，乐天的网友们纷纷在网上晒出自己的长发“造型”。
不过，估计离可以去理发店理发的日子不会太远了。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今天在世卫组织日内瓦总部举行的例行记者会上宣布，世卫组织和中国联合专家考察组已结束在中国的疫情考察，专家组认为中国防控疫情的措施避免了大量病例，中国的疫情顶峰已过，尚未构成全球性大流行，但各国应该做好准备。
与此同时，一些省份陆续下调了应急响应级别。
今天上午9:00起，广东省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的应急响应级别也由一级响应调整为二级响应；在广州，继海珠湿地、儿童公园等景区陆续开放之后，云台花园、星海园今天也恢复开放，地铁也恢复了日常运营。
不过，据国家卫健委的通报，截至2月23日24:00，湖北还有近万名重症患者命悬一线。疫情防控还是丝毫不能放松。
同样，钟老师今天的工作节奏也丝毫没有放缓。
上午9：00，他一回到办公室，就召集关伟杰、梁文华、杨子峰等几位专家开会，讨论3月2日他在线为ERS（欧洲呼吸学会）做新冠肺炎讲座的课件。自从2月22日接到这个任务后，他就开始着手准备课件了。
团队里的同事都知道，无论是跟同行交流，还是做学术讲座，钟老师对PPT的要求都近乎严苛。他的学生都知道这样一个故事：在他作为答辩主席的一次研究生论文预答辩会上，有个学生在答辩时，有一张幻灯片上出现了一个竖写的英文单词“浓度”。单词很长，而且是竖写的，大家根本没有留意单词的拼写。可是，钟老师看了一眼，马上就严厉地指出：“"浓度"这个单词错了一个字母！”
慢慢地，团队成员也都成了“细节控”。
上午10：00，钟老师就磷酸氯喹的毒性问题致电国家卫健委，就磷酸氯喹的毒性和科学使用问题进行讨论。
他认为，经过临床观察，磷酸氯喹治疗可以缩短新冠排毒时间。但用药方法需要调整，特别是使用磷酸氯喹治疗的新冠肺炎患者，用药前必须心电图检查正常，不建议同时应用包括磷酸氯喹在内的3种及以上抗病毒药物。同时，处于妊娠期的患者、患有精神类疾病的患者等人群不宜使用。
上午11:00左右，他接受了央视记者的采访。涉及的话题，包括最近出现的咽拭子检测呈阴性但粪便检测呈阳性的新冠肺炎“非常规”病例、新冠病毒是否会像流感一样长期存在、多地下调应急响应级别等。
关于“非常规”病例，钟老师解释，目前，咽拭子检测阴性是出院标准。虽然部分患者肛拭子或粪便检测出现阳性，但只是检测到核酸片段，并不是检测到活病毒。不过，这个现象值得警惕。他建议对这些病人进行分级管理，密切观察。
关于新冠病毒是否会像流感一样长期存在，钟老师回应，“这需要时间检验，目前，我并不完全认为新冠病毒会像流感一样成为常态，这个可能性比较小。”
至于一些省份陆续下调应急响应级别，钟老师判断：“应急响应级别下调的时机到了。”他分析，就广东而言，绝大多数城市和地区的新发病人数明显减少，而且各地防控意识也都大大加强了，因此，应急响应级别可以降为二级。二级响应的核心，就是分级分区分类处理。“我认为这是合适的，在疫情防控上，该紧的就紧，该松的就松，这样对发展生产也是有利的。”
下午4:00，钟老师又回到医院，与医院的几位重症学科专家一起参加了与武汉协和西院的远程会诊，这是他跟张挪富副院长每周一次的约定。专家们对四位重症患者进行会诊。大家讨论得很仔细，当视频上打出一位患者的胸片时，几位专家更是同时起身，快步走向大屏幕。看着这群不舍昼夜救治患者的医生，凑在屏前热烈地讨论，心中不由生出万分敬意。
钟老师也对几位患者的治疗提出具体意见。他还回应了前方专家的疑问。谈及出院患者重新感染的问题，他说，这只是小概率事件，不能代表什么，接下来可通过检测血清IgG抗体等手段，来判断出院病人是否重新感染。“如果IgG出现4倍增高，这个病人应该就不会再次感染。”
他还将第六版新冠肺炎诊疗方案中新增的两款试用药物磷酸氯喹和阿比多尔进行了比较。他说，目前发现磷酸氯喹的转阴周期稍短于阿比多尔。“氯喹平均转阴时间4.2天，阿比多尔平均6~7天。”他同时也提醒，磷酸氯喹在使用时要注意调整方案。
我们都特别喜欢看钟老师在会诊中的状态。这个时候的他，从容自如，自信笃定。我们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每一天都要仔细询问每一位重症患者的病情，他为什么不愿意错过每一次远程会诊。就如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做来做去，说来说去，自己的本行还是在的。谁把我看成什么，我都不在乎，因为我始终没有脱离医生为病人服务这个根本。”
是的，他从来就未曾离开过病人。
下午6:00，会诊结束。钟老师又跟企业代表一起讨论复工复产要注意的防控问题。他提出三个建议：一是工人在复工前最好都能接受核酸检测和IgM检测双检测；二是大型企业复工聚集性更高，员工间隔最好1.5米以上；三是工厂里的自来水龙头、下水道必须保持非常通畅。
晚上7：00，钟老师又接到了甘肃省卫健委专家的微信语音电话，他们重点讨论了使用藏药治疗新冠肺炎的可能性。
晚上8：00，他才匆匆结束这一天的工作。这是一张几乎是以小时计的“工作清单”，估计很多年轻人都吃不消。
值得一提的是，今晚，中国—世卫组织新冠肺炎联合专家考察组在北京举行新闻发布会。会上，外方组长、世卫组织总干事高级顾问布鲁斯·艾尔沃德称赞中国对新冠病毒肺炎疫情的反应和措施“既庞大又灵活”，并认为这种策略和措施已改变新冠病毒的传播曲线。“我们要认识到武汉人民所做的贡献，世界欠你们的……我知道在这次疫情过程中，中国人民奉献很多。”他说，正是因为中国的牺牲与贡献，世界避免并推迟了许多病例。中国全政府、全社会参与的强有力的防控干预措施，避免了少则一万、多则数十万病例的暴发。“中国的方法是目前我们知道的、唯一已被证实确实有效的方法，比如有效的阻隔措施。”他表示，世界需要用中国经验来战胜疫情。
一句“世界欠你们的”，触动了许多人的泪点。是的，中国提交的这张战疫成绩单，跟钟老师今天长长的“工作清单”一样，背后写的，除了坚强、隐忍和牺牲，更多的还有奉献、责任和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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