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有绿草

●刘妍

南国雨水充沛，绿植，一年四季常见。物以稀为贵，步履匆匆的南国人，养眼舒心的绿，难入法眼，难上心尖。

前几年，我将家从新城区迁至旧城区，只为距离老城文脉更近些。算好时间，公园闭园前半个小时，登上老城墙散个步，待一阵儿，文气滋养。美其名曰，吾身每日三省。

老城墙始建于宋，历朝历代的皇帝，不断地扩建修缮。明洪武十三年（1380年），永嘉侯朱亮祖是位有心人，把前朝东西中三城合一，向北扩展，横跨越秀山。若是见惯名山大川，对于这座越秀山，难免嗤之以鼻，不过小土坡罢了。但在千百年的南粤人心中，这土坡系至高无上的精神高地。站在老城墙上，不远处的万家灯火，浓郁的烟火气息，与天上的点点繁星，辉映成趣，迷人得很。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临近闭园，街坊稀少，耳根清净，广场舞的聒噪大喇叭销声匿迹。人在安静的时候，往往能看到平日里容易忽略的事物。城墙上了岁数，数米高的外墙，旁生外斜出植被，苔藓绿草，越发生长旺盛。山上绿植四处可见，外城墙的植被又能被多少过路人瞅见？

而站在古城墙上，焦点无意中，却看到阴暗的角落处，长着数株枯草。草的高度到了膝盖，可见有些时日了。从城墙砖块与砖块之间，丁点缝隙，少许泥土之间蹦跶而出。草生长自然离不开水，目之所及，它只能靠老天爷赏口水喝了，雨水成为唯一的水源。某天，或是哪只顽皮的小鸟，或是哪阵不认命的风，将草种子携带至城墙上，种子顺势打了几个跟斗，停留在泥土的表面。没有过多的土壤养分，忍着；没有充足的水分，等着。日复一日，种子生了根，发了芽，破土，冒芽。既然重见天日，那就不负韶华，使上吃奶的劲，拼尽全力拔高。四季轮回，冬天北风彪悍，嗖嗖嗖，口渴到了极点，只好牺牲绿叶。少了绿色的草，如同人脸少了血色，少了生机，少了可人的活泼。

仲夏夜，焦点再登古城墙。习习凉风，拂面的南风，带走日间无趣的琐事，还刷亮了双眼。侧目一瞥，角落的枯草，瞬间眼前一亮，竟然神奇地变绿了，给点阳光就能灿烂，给点雨水就能再生，果真枯草能复活，咸鱼能翻身。

微不足道的枯草带给焦点的不光是惊喜，还有心灵的感动，一丝丝的小欢喜足以慰藉日常焦虑躁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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