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中环花苑公开信披露双向收费等问题 一石激起千层浪六问丰巢“超时收费”
聚焦
“超过12小时，每12小时收取5毛钱，3元封顶”，深圳市丰巢科技有限公司4月末正式宣布快递柜“超时收费”办法，引发公众热烈讨论，并引起杭州、上海等地的小区业主强烈不满，“暂停启用”丰巢快递柜。昨日上海中环花苑小区致丰巢公司的公开信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公开信质疑丰巢缴纳物业费用之低与其双向收费，阅读量迅速达到10万+！对消费者关心的丰巢“超时收费”六大问题，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采访多位业内专家和律师进行解读。
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张露
问题1
双向收费令快递员苦恼也难有律师认同
记者了解到，丰巢快递柜其实早已对快递小哥收费。“快递柜是按快递小哥投递柜子大小来对其收费，大的收5毛、中的收4毛、小的收3毛，而我们给快递小哥每件快递也就1块的提成，所以，快递柜每月收取快递小哥一笔不小的费用。”某加盟系网点老板黄先生告诉记者，自从丰巢宣布对市民超时收费后，快递小哥们也苦恼起来。
一位正在海珠区送快递的小哥则表示，快递柜收费的话，市民要求送货上门将增加，他们工作量会大很多。“由于快递柜超时收费，现在有客户在快要到期前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去取出来再放一下，增加了我们二次投放即"二次收费"或者直接说取出来送上门。”
那么丰巢快递柜既对快递小哥收费又对超时消费者进行收费的行为，是否合规合法呢？
“这种两头收费的行为既不合法，也不合理，并属于典型的同一收费项目，同时向双方收取费用的"二次收费"行为。”广东卓信律师事务所高级顾问谭国戬表示，丰巢快递柜的费用在法律性质上属于仓储费用：即使在与仓储人协商形成共识的前提下，也是由一方承担。而目前，丰巢既向快递小哥（商家，出售方）收取，又向消费者（购买方）收取，其行为一方面出现了一个仓储行为收取了两笔仓储费用；另一方面更加重了商家销售压力及消费者的购买成本。
广东法制盛邦律师事务所君至详团队王鼎律师、戴小红律师认为，实际上，丰巢公司对快递公司及产品商家的收费最终作为成本会转嫁至消费者身上。但在法律上，成本的转嫁与收费是两码事。合同具有相对性，丰巢公司与快递公司、商家、消费者之间签订的合同不可混同。如果消费者与丰巢公司之间就收费达成合同，不管丰巢公司是否实际上两头收费，都不能豁免消费者付费的义务。当然，丰巢公司也不能强买强卖，都只能是基于各方自愿。
问题2
丰巢契约精神受质疑广州亦有小区业主要求撤柜
在上海中环花苑小区致丰巢公司的公开信中指出，小区与丰巢的合同中虽然并没有约定不能开展收费，但是丰巢客户经理在上门洽谈进场的时候，几乎千篇一律的说辞是“对客户免费的”，正因为如此，各小区业委会和物管把丰巢快递柜当作半公益的项目引进小区，“如果进场时是现今这样的收费模式我相信绝大多数小区是会拒绝的，我们拭目以待这一期合同到期后的续约情况。”
广州市民廖先生透露，其所在的某天花苑业主要求物管把丰巢柜撤走。
有市民认为，不少小区因为丰巢当时对消费者免费且为便民措施才让其低价进入，而现在快递柜进行对消费者收费，与此前表述不一致。那丰巢是否违背契约精神呢？
“丰巢快递柜进驻小区时，一般会与小区签署相关合作协议或租赁协议，从合同法的角度，双方既已经签订了合同就都应当按合同履行。”谭国戬告诉记者，此前，丰巢快递柜保管快递并不收费，该情况为众所周知，如之前双方签署的合同对丰巢快递柜提供的服务有约定，而丰巢快递柜在4月30日起开始实行收费，变更了原合同约定的快递保管服务内容，则小区有权针对该情况提出异议，并采取相关措施，比如提出解除合同的要求。
王鼎律师、戴小红律师认为：“评判是否有契约精神的前提是要有契约。如果丰巢公司事先有承诺，按照承诺，快递柜在此时可免费使用，那么此时收费丰巢公司应属违约。如果丰巢公司未承诺免费，按照约定，丰巢公司在此时可以收费，那么丰巢公司就不违背契约精神。”
问题3
号称解决最后100米，实为最难100米
2019年10月1日起施行的《智能快件箱寄递服务管理办法》规定了快递企业使用智能快件箱投递快件的，应当征得收件人同意，并应当及时通知收件人取出快件，告知收件人智能快件箱名称、地址、快件保管期限等信息。
王鼎律师、戴小红律师分析认为，快递员未经收件人允许就将快递放入快递柜属于快递公司的过错。一般而言，快递包裹有明确的收件地址，快递公司应将快递包裹送至收件地址，并经收件人签收方才完成了整个快递服务。而快递员为图省事，擅自将包裹放入快递柜，并以此视为签收，无论快递柜是否收费，这都是违约行为。当然，如果有快递公司将此类投递方式写入快递运输合同之中，并告知客户，那么将另当别论。
中国物流学会特约研究员杨达卿表示，按照去年10月1日国家邮政局推出的《智能快件箱寄递服务管理办法》第25条规定，“智能快件箱运营企业应当合理设置保管期，保管期内不得向收件人收费。”这里面传达两个信息，第一，智能快件箱有快件保管期，但企业自主设定，12小时还是24小时企业根据需求定；第二，只限定收费保管期内不向收件人收费，超期了，收不收费，收多少费，企业自主决定。因此企业对收件人超期取件收费是合规的，也是符合市场规则的。
他继续分析称，目前此事矛盾在于三点，首先，快递员未尽给收件人的告知责任，消费者的用柜选择权被事先剥夺了。第二，快递员为及时配送，防止绩效评定挨罚，采用“懒人配送”，部分快递员该上门的也直接入柜，造成消费者的不满。第三，消费者未充分理解快递柜是独立与快递配送的新生服务，有它的成本，一旦接受服务需要支付费用。
问题4
丰巢所称的会员制度是不是变相非法集资？
“非法集资是指未经有关部门依法批准，向社会不特定的对象筹集资金，并向出资人承诺在一定期限内给出资人还本付息。丰巢推出的会员制度实际上是收件人通过购买月卡或季卡的形式取得超时保管费的优惠，购买月卡或季卡的费用并不会返还给收件人，该费用属于丰巢的营收，故会员制度不属于非法集资。”谭国戬从法律上解释道。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数字经济研究院执行院长盘和林认为，丰巢的会员制度倒不一定是非法变相的非法集资，毕竟采用会员费的商业模式还是存在的。而快递专家赵小敏也表示，此举为纯粹的商业行为。
有的消费者提出，会员缴费后如果撤柜了如何退费也是一个问题。
问题5
疫情期间消费者别无选择收费被疑“趁火打劫”
目前仍处于疫情防控期间，大量小区不让快递送上门，且快递又不可能堆放在小区门口，快递柜成了必需品，丰巢此时超时收费是否涉及趁机捞一笔的嫌疑？
“因物业管理原因导致快递员无法上门派件的，该责任不应由快递企业承担。”谭国戬分析称，但是，疫情期间属于特殊时期，在疫情防控的情况下，使用丰巢快递柜收件变成了收件人普遍会选择的收件方式，也就是说即使是收件人自愿选择了丰巢快递柜收件，但因事实上收件人并无其他的（更好的）选择，故使用丰巢快递柜收件成了必然选择。丰巢在此时宣布收费，有违商业道德。
王鼎律师、戴小红律师也表示，丰巢公司在疫情期间收费的原因可能有多种。不排除丰巢公司有在疫情期间促成收费常态化的商业计划，但此时收费也可能是出于某些实际需要。比如就有些小区来说，疫情期间快递员无法进小区，而一些上班族又不在家，无法签收快递，此时快递柜往往是“一格难求”。如果没有措施限制，某些用户的包裹长期占用快递柜格间不取出，这无疑是一种浪费。
“从企业伦理来讲，疫情期间快递柜进行超时收费，我觉得是不合适的，有点着急了。”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数字经济研究院执行院长盘和林告诉记者。
问题6
疫情期间“超时收费”是否为资本运作考虑？
从丰巢公布的数据显示，丰巢2020年一季度未经审计的营业收入3.34亿元，亏损2.45亿元。而2019年营收16.14亿元，亏损7.81亿元。自2015年6月成立以来，丰巢的净利润几乎为负值，截至2019年12月31日，4年来合计亏损约20亿元。
对于丰巢屡次提到的“进驻小区每年支付高昂进场费”，上海中环花苑小区以自己小区举例说道，每台快递柜平均每天场地租金收入（含电费）就十几元，并不高昂；算每个格子周转率一天只有一次，单个快递柜80格，取快递员支付费用三档的中间值0.4元/单计算，每天收入至少为36元。也就是说已投入使用的丰巢柜每天利润率为240%甚至更多，还有大量的柜身贴纸广告、柜机屏幕和手机端的广告收入另计。
谭国戬表示，“虽然不清楚丰巢对于快递柜业务发展的下一步动向，但是从丰巢公布的数据显示丰巢推动保管收费应该是希望将前期的市场布局转化为商业营利模式，但不排除为市场建设等需要。”
“在未来相当长一段的时间里，丰巢会加大铺设在全国的规模，而它从中长期来讲其肯定是要IPO的。”快递专家赵小敏分析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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