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钟南山领衔的“国字号”实验室产学研基地 阻击新冠:从幕后科研走向产业前沿

南方日报 2020-05-08 05:56

钟南山院士。

呼吸疾病国家重点实验室产学研基地和基地里的研究人员。李鹏程摄

步入位于黄埔区、广州开发区的呼吸疾病国家重点实验室产学研基地主楼,几列遒劲的金色竖排大字映入眼帘:顶天立地、医药创新。落款是钟南山。

“所谓顶天立地,是钟院士寄望于这里诞生的产品成果,既可以走向海外,与国际前沿接轨,又要扎根于广州,符合国情的需要。”该基地负责人、呼吸疾病国家重点实验室首席研究员周荣解释,这是在该基地落成之初,钟南山提出的想法。

冠以“呼吸疾病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国字号”前缀,这个产学研基地已在广州成长了十年。近段时间,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将这个产业园区推送至公众的视野中。得益于该基地的早期产业布局,广州在打响疫情防控阻击战时,增加了大量“武器”。

这些“武器”如何在润物细无声的科研工作中诞生?该基地的神秘面纱背后是什么?钟南山领衔的呼吸疾病国家重点实验室,与此地有何关联?记者针对这些问题展开了探访。

文/图南方日报记者李鹏程

“新冠猎手”诞生地

与病毒打了30年交道,广东和信健康科技有限公司研发总监李晨阳决定:“要将新冠病毒"请进"实验室对付。”随后,团队成员去往一线采集患者血清,以拿到第一手数据。

“请君入瓮”的故事,曾多次在和信健康的病毒培养室里上演。科学家们对艾滋病毒、肝炎病毒等进行培养观察,力图研究围剿这些病毒的疫苗、方案。

此番前来报到的病毒家族新成员,具有更为鲜明的特点。“艾滋病毒是"隐形杀手",它喜欢在人体潜伏;肝炎病毒同样能悄无声息地侵入人体。”细数起这些“老对手”,李晨阳谈到:“新冠肺炎病毒更为狡猾。”

这是因为新冠病毒对于检测工作而言更具挑战性。受取样、保存、操作等诸多环节的影响,该病毒能否在检测中现形,令人难以捉摸。和信健康新近启动的项目,就是要研制一款抗体检测试剂盒,让新冠病毒无所遁形。

经过团队“5+2”“白加黑”的攻关,终于捷报传来:截至目前,国家药监局批准的30个新型冠状病毒检测产品中,和信健康研制的新型冠状病毒IgM抗体检测试剂盒(胶体金疗法)在列。该试剂盒在15分钟内可得到结果。

“仅需采取一滴血,试剂可在2℃~30℃运输保存,适合用于大规模筛查;而且患者的血浆稀释500至1000倍后,仍能检测出阳性条带。”李晨阳介绍。

阻击新冠,不仅有疫情暴发后与病毒的“短兵相接”,还有赖于各种医疗设备的支撑。2018年中国医疗器械创新创业大赛全国三等奖获奖项目——“院感防控创新技术和产品研发与产业化”项目——在此次抗疫过程中同样锋芒毕露。

“传统的病房,即使是负压隔离病房,也普遍都是大空间。若多个患者住在一个大病房里,房内空气流动可能还是会引发患者和医护之间交叉感染的风险。”呼吸疾病国家重点实验室产学研团队副主任医师廖小红谈道。

周荣团队研发的“院感防控”隔离病床,则通过负压抽吸、消杀系统、空气净化等技术,将一个患者的呼出气体,单独“隔离”在病床的空间体内,不致使其扩散到其他区域的空气里,从而实现了“单人隔离,即时消杀”。

院感防控设备的问世之途可谓坎坷。鉴于其领先性,产品在报批阶段,国家乃至国际都没有相关分类的行业标准。药监局需制定出新的标准,方可使其通过报批。

“海南一家三甲医院的呼吸科曾于2019年11月底就配置了院感防控设备。”廖小红介绍,这家医院的反馈效果非常好。新冠疫情暴发后,包括广东省人民医院在内的近50家医院,引入了这类设备。

这批“新冠猎手”“战疫利器”,正是在呼吸疾病国家重点实验室产学研基地诞生的。

实验室的另一面

如同其邻居——广州开发区科技企业加速器——孕育了一批中小企业一样,呼吸疾病国家重点实验室产学研基地也投资孵化了30余家公司。它们的共同依托,是作为支持单位的广州呼吸健康研究院、呼吸疾病国家重点实验室。

钟南山院士领衔并指导了产学研相关企业项目的科技成长。2018年5月,广州医科大学钟南山团队产学研工作汇报交流会上,钟南山以广州呼研所医药科技有限公司(实验室产学研科技成果转化平台主导企业)董事长的身份亮相。

年逾八旬的钟南山为何担任起企业董事长的职务?他曾向媒体透露,做这个事情之前,自己考虑了一年半的时间。期间,他请教过经济律师,也跟领导写信询问过可行性。得到了“好好干”的肯定答复后,他才决定就任。

“顶了天的研究,不能立地解决老百姓的实质问题、解决患者实际痛苦,研究的意义就会打折扣。”钟南山认为,产学研成果转化工作是研究型高水平大学和科研机构的重要责任和义务,与发表论文同样重要,甚至更加重要。

基础研究为临床应用服务,科技攻关为产业转化服务,是诸多科研工作者的梦想,亦是国家鼓励的方向。近年来,国家逐渐明确,高校和科研单位的考核标准,不再以论文、奖项为唯一指标。从中央到省市区各级管理部门,也都出台了对科技成果转化相关的管理规定。

“在推动科研成果落地转化方面,我们团队的目标早已明确。”周荣谈道:“实验室的成果落地转化,原本就是科研工作的表现形式之一。”用一个公式说明,就是“基础研究+临床实践+企业转化=系统性创新”。

基地的落成,正是出于这一考虑。周荣介绍,这里作为一个平台,主要的工作是承接呼吸疾病国家重点实验室教授团队的科研成果,并使之产业化。因此,基地在广义上而言,是实验室的组成部分。基地的成果即是实验室成果的产业化形式。

那么,在实验室外,为何要开辟一块地方,专门用于科研成果落地?“作为研究机构本身,实验室里既没有足够经费,也没有充分的条件,去开展多元的产业化业务。”周荣举例说,研制一个疫苗可能要上亿元以及2万平方米的场地。

在高校院所,场地一般仅有150平方米左右,校方批准的科研资金最多数百万元。这些钱顶多能够购买试剂,远不足以支撑后续的研究。而在体制之外的市场层面,科技工作者则可以通过社会风投、基金等,募集到一大笔经费,用于疫苗研发,同时还有足够规模的场地。

2011年,在钟南山院士的倡导下,基地在广州开发区奠基。直至今日,这里的在研自主创新技术产品200多种,涵盖疫苗新药、疾病诊断、医疗器械、特医功能食品、空气净化等领域,兼研发、孵化、诊疗、投资等服务。

科学家读MBA课程

无论是研制院感防控设备的负责人周荣,还是和信健康法定代表人李小锋博士,他们同时也是呼吸疾病国家重点实验室的研究员。除了实验室的成员在基地创业外,基地还会引进外部优秀的科研人员。

金方博士原先是上海医药工业研究院的制剂专家。因为同属“呼吸”领域,金方带领团队来到基地,在这里成立了广州健康元呼吸药物工程技术有限公司,并研制出国内首个吸入抗生素产品。后来,金方成为了实验室的特聘首席研究员。

“基地的科学家,可能原先是实验室的首席研究员出来创业,也可能是从外部携带项目设想来此落地,我们认为其符合标准,又把他们聘为首席研究员。”周荣说:“这里实现了实验室内外资源的有机融合,大家互相支持,共同完成国家任务、产业创意。”

在周荣看来,基地真正做到了“三位一体”:团队、场地、天使轮投资均为基地自有。周荣表示,同时也开展了一系列公益资助,如提供研究生助学金、病人救治金、临床科学基金等等。

在一批科研工作者、实干家的主导下,广州呼研所医药科技有限公司在广州科学城的23600平方米用地已饱和。

未来,按照“总部广州、立足大湾区、面向国内外”的发展策略,平台还拟计划建设集国际医院、国际培训中心、国际交流中心、研发中心、产业孵化器、生产基地、呼吸康养基地等于一体的大型产学研集群。

对于在专业细分的科研领域深耕的科学家们而言,外出创业并非易事。廖小红坦言:“产业化对项目负责人的综合能力要求更高。他们需要有更强的专业知识、沟通协调、资源整合、金融管理等能力。”

为此,广州开发区当地特别为这些人才提供了MBA教程。产业园的工作人员会利用自己的业余时间,再度“补课”。

“在公司,他们是企业家、管理者;在实验室,他们是科学家、研究者。”广州开发区领军人才开发学院的一位授课教师谈道:“专业背景的市场化运作,为人才和地区的发展,均提供了新的可能。”

以基地为代表,新冠疫情暴发后,黄埔区、广州开发区的达安基因、金域医学、达博生物等企业,同样上演了类似的战疫研发、产业化场景。

全区172家企业、科研单位启动一级响应,以临床救治和药物、疫苗研发、检测技术和产品、病毒病原学和流行病学、动物模型构建为五大主攻方向,全方位构筑防、控、治一体化的疫情防治体系。

“我们把这种以科技创新作为抗击疫情的主力军的现象称为"广东密码,黄埔现象"。”在中科院院士、国家纳米科学中心主任赵宇亮看来:“通过产学研的结合,把科技用于疫情防护,广东省、广州市、黄埔区的探索和实践已领先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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