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世·初心见外公爱吃亏
□肖子墨
我的外公是军人出身，性格直爽，身形高大。外婆总说外公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傻，爱吃亏”。
今年寒假，我在外公家过年，恰逢几家合养的鱼塘要收网“打年鱼”。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打鱼的场面，就站在外围看。正值腊月寒冬，刚刚下过雪，塘面还结着一层薄薄的冰。众人把竖在塘边的木桩拔掉，站在塘边先把网拉开，但半天都没有人愿意下去把冰弄碎。外公搓了搓手，呵了口气，“哗啦”一声扯开被冻得有些板结的大衣，蹬上长靴就准备下水。外婆一把拉住，说：“你一大把年纪的，下去干啥子？让那些年轻人弄！”外公扯了扯衣领子：“他们没弄过啊，最后不还是得我下去吗？”说完他拿了根棍子就下了塘。我突然就想起外婆说“外公有点傻”的话，以前总不能理解，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了。
只见外公费力地踩碎一些薄冰走进塘里，把棍子猛地插进冰层，使劲搅动了几下。冰面慢慢碎开，冰块荡开后，渐渐化成水消失不见。外公又继续慢慢地从岸边走向水中央，重复刚才的动作。他待在塘里并没多久，脸已经被寒风刮成紫红色，汗水也浸湿了他花白的鬓角。等整个塘面上的冰差不多清理干净之后，外公还没上岸，众人已开始从水塘的另一头扯起了网。瞬间，水塘的水就像被煮开了一样，各色的鱼在里面乱窜、跃起，亮晶晶的鱼鳞和水珠混在一起，在冬日暖阳下格外晃眼。
网慢慢向塘的另一边合拢，众人顺着塘边拉着网，一边防备自己被鱼拽走，一边兴高采烈地把捡到的鱼扔上岸。有些鱼被逼至绝境，自己就蹦上了岸。村里有不少南方的孩子回老家来过年，都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欢声笑语，好不热闹。我也兴奋地跑前跑后。独自站在塘里的外公笑看着大家，只是偶尔顺手捡起几条漏网的大鱼往岸上扔。我留意到他并没有把大鱼往自家的袋子里放，心里不免着急——要知道，这样的一场收获，多亏了外公的辛苦啊。
等大家乱了一阵之后，被捡拾到一起的家养鱼陆陆续续被各家分完了。外婆拿来干毛巾，一边帮外公把身上的水擦掉，一边埋怨他不知道捡塘里的野鱼。我特意跑去看了看我们家拿来装鱼的两个袋子，都只装了半口袋呢，比别人家的少了不少。我正觉得有些可惜，却见隔壁家的大伯提着自己的袋子过来，从里面拣了几条肥鱼出来，装进我们家的袋子里，还特别跟外公道了谢。
这个时候，我突然明白外公为什么之前并不介意我们家的袋子里没有多少鱼了，也明白了外公一直教我“吃亏是福”的真正含义。外公爱吃亏，其实只是一种生活智慧，一种朴实善良的生活态度。
（指导老师赖世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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