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使我迷上文学
五十多年前,我在荔城镇一小读书,每天上学放学,都要经过凤凰山上的增城图书馆。 有一次放学,我和几个同学在凤凰山玩捉迷藏游戏,偶然走进了图书馆,见大厅里摆放各种书籍,其中有“公仔书”(小人书),有大本的书。那些“公仔书”里,有《敌后武工队》《烈火金钢》《铁道游击队》《地道战》《地雷战》等。还有一些厚厚的书被封条封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三家巷》《苦斗》《青春之歌》《暴风骤雨》《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等。当时,我不识得所有的字,便只拿些“公仔书”来看。
开头是看八路军、游击队英勇杀敌的图片,很是过瘾。可是没多久,管理员发现了我,劈头盖脑地责问我是不是想死?我争辩了几句,他竟然气得动手打我。我哇哇地哭起来。这时刚好有个伯伯进来,问我哭什么?我说他打我。伯伯便问他为什么打我?管理员气鼓鼓地说我乱翻这些书。伯伯说小朋友看看书都打,你做什么管理员?管理员说那些书是被列入“黑书”的,万一被人发现举报出去,是要惹祸上身的。伯伯说:小朋友又不是拿出去看,怕什么?见伯伯帮着我,管理员态度马上转变了,说如果这样就任你看。我马上破涕为笑:谢谢伯伯!
从此以后,管理员任由我看书了。后来,我识字多了,便结合文字来看图画,有不认识的字,便问管理员。就这样,我越看越有味,越看越入神,每天放学我都来图书馆。再后来,读到四、五年级时,我开始学着看长篇小说,不认识的字依然问管理员。长篇小说不看犹可,一看好似把人的三魂六魄都摄住了。我痴迷于书中主人公,被跌宕起伏、迂回曲折、神奇多彩的故事情节深深吸引,从此钻进书海不愿出来。只要不上学,我几乎都在图书馆,不仅白天看,就连晚上也不放过,以至于管理员戏称我是“小书呆子”。我在图书馆读书的习惯一直延续到青年、中年,我还经常去图书馆借书。
记得在荔城农场当知青的艰苦岁月,每天干完农活,累得骨头几乎散架,然而吃过晚饭,农友们都呼呼入睡,我却躲在被子里,打着手电筒,看《艳阳天》《金光大道》等等。后来招工到从化的广东温泉宾馆,当锅炉工、水电工、团总支副书记兼图书室管理员,工作之余,我基本上都泡在图书室。业余时间工友们找我,去图书室准能找到。幸运的是,在工作中,因受到老一辈革命家、作家曹靖华、杨沫、高士其等前辈的教导和鼓舞,我开始写作,直到回增城的酒店工作,一直到下岗,当个体户,我依然以书为伴。弄得妻子常常戏称:书就是你的“情人”。
我爱读书的习惯,有的朋友不以为然。有时,他们约我打牌被婉拒,便以挖苦的口吻说:你这个“烂书柜”,读这么多书干嘛?还不是做下岗的机修佬?我既不恼怒,也不为所动,依然我行我素,自得其乐,就好像我的名字一样,乐在其中嘛。
今天,回想起来,我能走上文学之路,多亏了增城图书馆,多亏了当年怕惹祸上身的那个图书管理员,我在内心深处衷心感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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