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一城终老

◆长岸一村

一座城总有属于它的故事，读一座城要有足够的耐心，然而如今浮躁的世界里，还有多少人会静下心来读呢?

广州，千年商埠，据历史记载，广州从3世纪30年代起就已成为海上丝绸之路的主要港口;唐宋时期成为中国第一大港，明清两代成为中国唯一的对外贸易大港，其中最早最繁华地方当属长堤一带。

广州于我的最早记忆是6岁左右，还记得第一次去广州，是父亲带着我到广州送回乡的姑妈和长兄返香港。刚到广州，乡下极少见到的巴士在马路上穿梭，长堤、大沙头码头的客船、货船和乌蓬渔船多得连成一片像连营，码头、车站人来人往，完全不像乡下难得见一个陌生人，还有旅社被单是那样白净，与家里补着补丁的土布被子形成鲜明对比……这一切对一个乡下孩子而言都是那么新奇，原来外面的世界与乡下差异是那么大，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精彩。这在我儿时脑中留下深深的烙印。

骑着父亲脖子看马戏，拉着父亲的手在马路上奔跑，那情境直至现在还常常在梦中萦绕。那时来广州是很困难的，一方面是交通原因，从乡下三水芦苞到广州主要靠清省客轮和汽车。客轮要差不多一个晚上，而汽车则要5~6小时。更重要的是经济原因——出一趟广州是一笔不少的开支。所以我们出一次广州总是匆匆的，主要到广九铁路送姑妈、长兄，然后坐船回乡。当时的广州在我心中是一个遥远的令我仰望之地。

后来，高考到广州就读，毕业后在广州工作，对广州有了更多的了解。知道广州不止有广九铁路、长堤、大沙头，还有上下九、北京路、天河等商业圈；还有陈家祠、光孝寺、六榕寺、镇海楼等历史古迹。随着在广州生活的常态化，又也许是常说的因了解而平淡，广州已在我心中失去仰望的地位而变得普通。然而在慢慢的平淡中，深藏脑海深处的记忆却常在夜深人静时泛起，总有个声音在回响……

曾经是省城标志的南方大厦，早已落下繁华；满满历史感的长堤邮政局，不知是否还有书信投寄？连营的乌篷渔船只剩下偶尔有一艘在漂泊，当然它已不是打鱼、运货，而是打捞垃圾了；大沙头旁的白云路广九铁路早已取消，迁到天河火车东站；海珠广场老榕树下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还有多少人记起，又有多少人去细读？

岁月在不经意间流逝，一如滚滚珠江水。冯骥才有段文字：“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挽一帘幽梦，许一世倾城。写一字诀别，言一梦长眠。我倾尽一生，囚你无期。 择一人深爱，等一人终老。痴一人情深，留一世繁华。断一根琴弦，歌一曲离别。我背弃一切，共度朝夕。”

这段文字现在还常被人引用，但又有多少人读懂其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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