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旱鸭子”到全国亚军 一群水球少女的仲夏梦
神采飞扬的队员们
小球员们在比赛中
本报特稿
羊城晚报记者 郝浩宇
直到颁奖的那一刻，很多孩子才知道原来银牌奖牌也那么有分量。
他们是来自广州卓逸飞粤水球俱乐部的队员，在刚刚结束的全国第二届青年运动会水球（俱乐部组）的比赛中，他们包揽了男女组别的两项亚军。
在此之前，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只是普通的在校学生，并没有接触过水球运动。从初学者到全国亚军，他们只用了不到六个月的时间。
在这个夏天，他们用自己的拼搏和汗水书写了一篇关于激情和梦想的青春故事。
初见 一群“旱鸭子”，水球“零基础”
7月23日，山西晋中，广东卓逸女队在第二届全国青年运动会（下称二青会）水球比赛（俱乐部组）的半决赛中以8比5击败了南宁队，挺进最终的决赛。
对于这支预赛排名第5、队员都是在校学生的球队而言，取得这样的成绩足够令人兴奋。
让我们把时间推回到半年前。
今年1月初，广州卓逸飞粤水球俱乐部的教练王炳婧和黄诗思接到了二青会水球比赛（俱乐部组）主办方的参赛邀请，这家成立于2018年的俱乐部，是目前广东唯一一家水球俱乐部。
报名的截止日期是1月28日，在那个月，王炳婧和黄诗思都在忙着找队员。
俱乐部内的适龄球员不足，两人只好联系学校的游泳队，会不会水球没关系，只要会游泳就行……
只要听说有一个孩子有加入的可能，两人都会努力地争取。
终于，在1月28日前，球队凑够了报名所需的最低人数，赶上了二青会预赛的末班车。但这样东拼西凑来的球队，在赛场上能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呢？大家心里都没有底。
大年初五，这支队伍开始了第一次训练。“怎么说呢，大概就是在水里淹不死的水平吧”。在看过球队第一次训练后，王炳婧给出了这样的评价。在她看来，这些孩子大部分其实还都是“旱鸭子”。
这群女生最大的仅14岁，最小的只有11岁，其中大多数人在之前都没有接触过水球运动。
水球是一项非常小众的集体球类运动，它有些类似于在水中进行的手球，参赛者必须要在32分钟的比赛时间内一刻不停地游泳或踩水，尽可能多地将皮球攻进对手大门。
水球对参赛者的体能要求很高。比赛共32分钟分为4节，每节8分钟，在室内恒温游泳池内进行。标准场地长25米，宽20米，水深在1.8米以上，这要求队员在比赛中要不停地游泳或踩水来保证身体始终在水面上。一场比赛下来，平均每名队员的游泳距离要在5公里以上。
水球比赛鼓励身体对抗，在进攻一方持球时，防守队员可以对其进行抱摔等抢球动作，甚至允许将进攻队员摁进水里。
通常情况下，水球训练的前几个月都是基本功训练，不会进行实战演练。但无奈赛程临近，球队只能以赛代练，首次集结仅12天后，姑娘们前往江西赣州，开始了二青会的预选赛征程。
苦练 场地靠“蹭”，时间靠“挤”
预赛第5，这不是个很好的成绩，但能保证球队可以前往山西进行二青会决赛阶段的比赛。此时，距离正赛开始已不到5个月。
比赛的临近让球队感受到了压力，从3月起，两名教练决定从一周三练加量到一周四练。但从一开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其中的困难。
必须要解决的是训练场地的问题。水球运动对场地的要求简直到了严苛的地步，首先必须是标准的泳池，其次还要恒温，训练时教练需要用哨子指挥，但不能对其他泳者造成干扰。
几番周折，球队把训练的地点定在了番禺的星河湾酒店游泳池内。虽然酒店的泳池能满足球队的日常训练要求，但毕竟不是专业的水球场地。为此，黄诗思经过努力，终于得到了在广东二沙岛体育训练中心水球馆训练的机会。
由于国家男子水球队也在同一片场地训练，所以球队在训练时经常会出现给国家队“腾位置”的情况，匆匆转场更是家常便饭。但球队中的每个人都无比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在训练中无不竭尽全力。
在二沙岛训练基地内，有一面刻着“人生能有几回搏”的墙，孩子们每次训练都会经过这里。半年来，这已成为队员们每逢周末最熟悉的场景。
训练每周四次，每次两个半小时，加上来回往返的时间，队员们每次训练都要花4个小时。对于这群正面临着升学的孩子们而言，如此压力可想而知。除此之外，日常的训练极其枯燥，先是一个小时的基础训练，10个60米，20个30米，再接着4个15米冲刺……随后是分队演练，每次训练下来，这些才十岁出头的女生都是筋疲力尽。但为了球队的目标，没有一个人喊累。
14岁的秦颢歌是队伍中年纪最大的队员，也是这支水球队的队长。此前是学校游泳队中一员的她喜欢游泳，但吃不了苦，训练一多就不想去了。
但到了水球队，她哪怕感冒发烧也要坚持训练，“我是队长嘛，要起到带头作用”，“水球和游泳不一样，游泳游多了会觉得很枯燥，水球是团队运动，在队伍里感觉很开心。”
当被问到在训练时有没想过放弃时，这名不到15岁的女生脸上闪现出一丝同龄人少有的坚毅：“从来没有。”
守门员曹雅舒除了在水球队的训练外，还有很多课外补习，但她几乎没有缺席过一次训练。“就算没有时间，她还是要来，练上半小时也要练”。谈起曹雅舒，王炳婧很有感触，“训练都开始半小时了，她才背个小包急匆匆地赶过来，换好衣服就‘扑通’往水里跳，训练结束别的孩子都在有说有笑，她上来赶紧收拾好就又走了。”在二青会的比赛中，这名在训练场上来去匆匆的小姑娘，被评为赛事最佳门将。
比赛 心里没底，手中有劲
共有6支球队参加了二青会女子水球（俱乐部组）的比赛，参赛队伍被分为两个小组，两个小组的第一将直接晋级半决赛，第二和第三将进行交叉对阵，争夺剩下两个四强席位。
虽说球队在出征前喊出了争夺奖牌的目标，但究竟能比成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没什么底。在一些随队家长看来，球队能进入正赛已非常了不起，只希望在面对强手时“输得没那么难看”就好。
结果，第一场小组赛，广东队以6比1大获全胜。
第二场面对南宁队的比赛让球队前锋毛弋丹印象深刻。“对面太凶了，一直把你往水里摁，不过这也拦不住我们。”
毛弋丹是名长相甜美的小女生，平日里说话也柔声细语，但一下到泳池，这个小女生就完全变了个模样。队长颢歌对她的评价就是：“太拼了，训练的时候也很凶，但一上岸就像换了个人。温柔地和你道歉：‘对不起呀，打球而已嘛’。你想发脾气都发不出来”。
在和南宁队的比赛中，双方队员的身体对抗非常激烈，但毛弋丹依旧在面对多人防守的情况下取得进球，帮助球队6比4获胜，以小组第一进入半决赛。
王炳婧在赛后说：“进入半决赛，我终于能睡场好觉了。”半决赛中，广东队以8比5再胜南宁队，闯进了决赛。
面对着有专业背景且主场作战的东道主，姑娘们以3比14败下阵来，但在黄诗思眼里，她的球队已经超额完成了目标。“下次再有机会较量希望能赢她们，但这次我对球队的表现已经非常满意了。”
队长颢歌用逆袭、辛苦、开心三个词来形容自己这半年来的经历，“拿到亚军非常高兴，更重要的是我们越来越像是一支球队”。这名14岁的姑娘如此说。
未来 出征海外，再争冠军
黄诗思原本是国家水球女队的队员，后来因身体原因退役，她和王炳婧一样，都曾在国家青年队当过教练。在她们看来，在俱乐部带这群孩子，反而会让她们更有成就感。
“在国家队压力很大的，很难说队员们个个都喜欢水球，每次大型比赛前我们都会给自己一个目标，要拿怎样的名次。”谈起以前的日子，黄诗思感慨万千，“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真的让人有些压抑”。
“兴趣真的很重要，没有了兴趣很难把事情做好。”黄诗思不止一次说，球队之所以能取得这么大的进步就是因为队员们真心喜欢水球。“她们很累的，每天学习那么辛苦，所有的假期还要都用来训练，但没有人叫苦，为什么？就是因为她们喜欢。”
让越来越多的孩子喜欢上水球，在黄诗思和王炳婧眼里，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成绩只是暂时的，但在拼搏过程中收获的精神力量却将常驻孩子们的心中。
二青会的比赛结束了，但球队的训练和比赛不会就此结束。黄诗思已经将目标瞄准了不久后的全国青少年业余水球锦标赛，“这一次我们要拿冠军”！
除此之外，球队还将前往海外，参加更多的国际赛事。“无论如何，我们这支队伍不会散，只会越来越壮大。”
而对于这群孩子而言，她们中或许没有人会走上职业水球运动员的道路，但这个夏天梦幻般的经历已经融入到了她们的血液当中。这样的经历教会她们的团结、坚持、拼搏、勇敢已经成为她们人生中永远的财富。
在比赛结束后，黄诗思在她的朋友圈中写下这样一句话：“我们的宝贝非常棒，我们教练组为你们骄傲，你们自己也要为自己感到骄傲，你们的付出值得这份收获。”
多年以后回望这个夏天，少年时的青春和激情依旧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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