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之心天日可表
大家都知道,五四运动的导火索是梁启超“点燃”的。但鲜为人知的是,这根导火索,是梁启超顶着“卖国贼”的骂名,以天日可表的一片丹心,以毁誉在所不计的大无畏精神,义无反顾地“点燃”的。
1917年11月30日,即五四运动发生前的五个多月,梁启超辞去北洋政府财政总长职务,准备专心研究学问。当时,巴黎和会即将举行。他以学者的资格,筹款10万元,邀集一批知名学者一起前往欧洲考察,争取世界舆论的支持。这几位专家是外交刘崇杰、工业丁文江、政治张君劢、军事蒋百里、经济徐新六。行前,他向日本驻华代理公使芳泽明白宣示:德国在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强行“租借”的胶州湾必须无条件交还中国,决不可以由日本“继承”。
1919年2月11日,梁启超一行到达伦敦。2月16日,北京各团体联合组成国民外交协会,公推熊希龄、汪大燮、梁启超等10人为理事。21日,该会发表外交主张,要求废弃不平等条约、撤去领事裁判权,实现中国关税自主,收回外国租界。
2月18日,梁启超在巴黎会见了参加和会的美国总统威尔逊及英国、法国代表,请他们支持中国收回德国在山东利益的立场。
就在这时候,广州政府参加和会的代表王正廷,突然发了一封通电,给梁启超强加“卖国”的罪名。电报中说:“吾辈提议于和会者,主张废止二十一款及其他秘约不遗余力……但吾国人中有因私利而让步者……此实卖国之徒也。”这封有党派私见的电报在国内煽动起一股针对梁启超的谣言风潮。
之后,上海商业公团联合会致电梁启超说:“巴黎中国公使馆探送梁任公君鉴:我国之国际和会,已经派专使,为国人所公认。君出洋时声明私人资格不涉国事,乃中外各报登载君在巴黎近颇活动,甚谓有为某国利用倾轧之说。明达如君,当不至此,惟人言可畏,难免嫌疑。为君计,请速离欧回国。”
4月5日,广州非常国会召开两院联席会议,议决:“一、由两院函请军政府,立即下令通缉梁启超,并将其在籍财产没收,另由军政府要求法公使引渡:二、由两院电唐绍仪,请一俟和议复开,即要求北京政府将梁拿交法司,依刑律所定外患处断:三、由两院全体议员通电全国省议会、商会、教育会、各报馆及除日使以外之各国驻京公使、驻广州领事,申明梁在巴黎卖国活动为全国人民所共弃:四、以两院全体名义电巴黎和会中国代表,请严斥梁启超。”9日,广州国会通电全国,宣布梁启超的“卖国罪状”。
王正廷和广州非常国会的电报和决议,显然有党派私见。一战爆发时,广州政府强烈反对中国参战,而梁启超在北京力排众议,主张中国参战,并获得北京国会通过。这样,中国才能以战胜国的地位参加巴黎和会,有理由要求收回被德国掠取的在山东的权益。给梁启超横加罪名,才有颜面在巴黎和会上说话,才能掩饰当年的失策。
梁启超以大智大勇面对这突然而来的风波。他不和广州方面内讧,而是集中精神为国家争取权益。其爱国之心,唯有天日可表。
主持公道的名流极力为梁启超辩诬。蔡元培、王宠惠、范源濂三人通电全国:“阅沪商团议决事件,乃致疑于梁任公先生。梁赴欧后,迭次来电报告并主张山东,为国家保卫主权,语至激昂,闻其著书演说激动各国观听,何至有此无根之谣?愿我国人熟察,不可自相惊扰。”陈独秀在《每周评论》著文指出:“不懂得各国的外交政策,受某国的离间,凭空给梁任公一个亲日卖国的罪名,这种国民决没有参预外交的资格。”
在巴黎,梁启超作为民间代表进行了频繁的游说活动,发挥了中国外交代表所起不到的作用。他在万国报界俱乐部演说道:“若有别一国要承袭德人在山东侵略主义的遗产,就为世界第二次大战之媒,这个便是平和之敌。”
4月29—30日的英美法三国会议,决定将德国在山东非法侵占的权益转给日本。梁启超在闻知事情将变之初,即发出电报,将这残酷的事实告诉全国人民。电文如下:“汪、林二总长转外协会:对德国事,闻将以青岛直接交还。因日使力争,结果英、法为所动。吾若认此,不啻加绳自缚,请警告政府及国民,严责各全权,万勿署名,以示决心。”
就是这份电报,“点燃”了五四运动的烈火。
林长民接电后,即写《外交警报敬告国人》一文,在5月2日的《晨报》头版头条发表:“胶州亡矣!山东亡矣!国不国矣!此噩耗前两日仆即闻之。今得梁任公电乃证实矣!闻前次四国会议时,本已决定德人在远东所得权益,交由五国交还我国,不知如何形势巨变。更闻日本力争之理由无他,但执一九一五年之二十一条条约,及一九一八年之胶济换文,及诸铁路草约为口实。呜呼!二十一条条约,出于胁逼:胶济换文,以该约确定为前提,不得径为应属日本之据。济顺、高徐条约,仅属草约,正式合同,并未成立。此皆国民所不能承认者也。国亡无日,愿合四万万民众誓死图之!”
北京的大学生看到社论和梁启超的电报后,于5月3日晚上7时,在北京大学法科大礼堂开会,决议四日齐集天安门,举行学界大示威。彪炳史册的五四运动就此爆发。
梁启超胸襟广阔,并未和诬陷者计较。1919年6月,他在给夫人李蕙仙的信中感叹:“一纸电报,满城风雨。此种行为鬼蜮情状,从何说起。今事过境迁,在我固更无劳自白。最可惜者,以极宝贵之光阴,日消磨于内讧中,中间险象环生,当局冥然罔觉,而旁观者又不能进一言。”读了这段话,我们不能不对梁启超先生更加敬佩。(蔡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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