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林里缅陈政
清明时节,微雨纷飞,我在南安村村民的带领下,走进新塘陈家林大道,穿过凤凰城和锦绣香江等时尚建筑群,钻入一条简朴的便道,来到古代黑山村遗址,黑山村虽然早已在岁月的尘烟中湮灭,但一块黑色的大理石墓表依旧屹立。墓表附近,长眠着一个古人。他,就是出生于沙村的陈政。
没带鲜花,没带香烛,只带着是一颗虔诚之心,我站在野草丛中的墓表前凝神凭吊,抚摸着字迹模糊的石刻,情不自禁地吟诵墓表主人的《牧牛词》:
晓光晴透林霏灭,
乌犍踏破春郊雪。
升沉荣辱耳不闻,
横笛一声山石裂。
陈政安息于家乡这块土地里五百多年了。他的升沉荣辱早已成了历史。然而,当我一字一句地细读镌刻在大理石上的碑文时,一个“立身端正常自讼”的清官形象就立在我的面前:
陈政是明代广东“五大才子”之一。明正统六年(1441),十五岁的陈政撰写了《自讼》。文章传到督学彭琉手里,彭琉阅后赞称“此殆潜心孔孟者”,即推荐他参加广东乡试。陈政举试第一成了解元。他入读太学,祭酒李时勉惊叹他的异才,让他在尊经阁读书。景泰五年(1454)陈政高中进士,被选入翰林院任庶吉士,参与修编《寰字通志》。后来,他奉命提督北直隶学校,管理权贵子弟成堆的学府。他大胆整饬学风,制定严厉校规,稽查学生情况。他提倡因材施教,让学生学有所成。他任职九年,将要调职,学生却联名禀奏朝廷,希望他继续留任。朝廷考虑学生的意见,一方面升任其为山东按察副使,一方面仍继续提督北直隶学校。
陈政德才兼备,不但是学子拥护的贤臣,更是百姓爱戴的清官。
陈政曾任湖广道监察御史、山东按察副使、云南按察副使。他任湖广道监察御史,他深入民间,了解百姓疾苦,并直言向代宗皇帝朱祁钰上疏《敬天勤民十事》,当官为民之心昭然可见。他任山东按察副使,朝廷缺太常卿一职,吏部侍郎尹旻宴请陈政。席间,尹旻指着自己配饰犀角的腰带向陈政示意,可以帮助他升迁。陈政却说:“腰金恒抱愧,敢逾涯分乎(我对本职已感到渐愧了,怎能再超逾本分呢)!”陈政不附权贵,拒绝升迁。不久就被调到边远的云南续任按察副使。到任后,他发觉当地官民关系紧张,贪官为所欲为,百姓怨声载道,便不顾个人安危,果断处置了民怨极大的不法武弁,接着修订地方法规,使政事张弛恰当,民众安居乐业,深受云南百姓爱戴。
不谋私利,勤政为民,不攀权贵,严惩邪恶,陈政真是个难得的清官。因此,古代的《广东通志》,当代的《广州历史人物廉洁事略》都将其史迹载入其中。
一个人,能载入史册不易,而能铭记于百姓心中更难。陈政,就是一个被载入《广东通志》的清官,一个被家乡人誉为“震世名宗”的名贤。
陈政出生于清官辈出的古沙村。当时,沙村隶属番禺,后来才划归增城。今天新塘镇的南安村和新墩村,合起来就是沙村。在南安村,有一间低矮窄小的旧祠堂,蚀变的红沙岩石基石柱,剥落的青砖蚝壳老墙;可门口石匾上却有“震世名宗”四个天蓝色的大字。如果不是当地的老先生介绍,我真难相信这就是陈政的祠堂,更无法想象到如此简朴的建筑竟然会配上“震世名宗”的美誉!
沙村陈氏祠堂《始祖碑记》刻有陈氏家训:“在国为良民,在家为孝子,在朝为忠臣”和“士专其业,农专其耕,工商各专其技”。陈政,就是在这样的家训熏陶下读书成长的。进士后,人在官场也不忘故乡。特别见到家乡人时,更欣然忘寐。其著作《东井集》,就有这样一首古风杂诗:
有客踵门来,云自天南至。
喜是同乡人,殷勤问家事。
父母安高堂,兄弟乐田里。
令我闻此言,欣然欲忘寐。
官舍春昼长,冲澹自成趣。
良朋日往来,哀言以相语。
琴书既足乐,得丧亦何预。
卓被先民言,庶几永终誉。
成化十年(1474) ,陈政在云南奉命上京朝圣,正当在湖广途中无法预料那等待着他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时,他病倒了。此刻,他十分想念故土,便转回家乡沙村养病。当时,沙村已屋舍稠密,人口繁多。他怕自己的疾病传染给乡亲,执意搬到离村庄三里以外的陈家林小黑山村内一间简朴的民居养病。一个朝廷的四品命官,能有如此难能可贵的平民心态,怎教乡亲不敬仰呢?两年后,一个令百姓爱戴、乡亲尊崇、享年五十九岁的名贤,便在家乡的黑山安详地熟睡,再也没有醒来。那篇刚写好的《牧马图诗》,仍放在他床头的桌案上。从此,他长眠于这块浸润着家乡人汗水的土地下。
陈政逝世后,后人在沙村建了一座纪念他的祠堂。这座祠堂所以简朴无华,是为了彰显主人生前的品格。后来,乡亲怕后人日久淡忘,便把“震世名宗”四个大字刻成牌匾,镶嵌于祠堂门上,以寄乡亲之赞誉。
微雨歇止,天空放晴。屹立在草丛中的陈政墓表,传出一个深沉的声音:
草细泉香野色新,
玉花骄气散春云。
昂头似忆当年事,
立仗凌寒夜正分。
这是陈政的《牧马图诗》,这是一个古代清官临终前心声。这声音,由弱至强,在周遭回响,并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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