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鼾的男人(2)

宝安日报 2019-03-31 10:47

道自己在打鼾,在无法正常地呼吸。

他打结的鼾声里,是我更多的担心。我担心他的鼾声突然戛然而止,没了呼吸。我担心他的呼吸道血管会在一瞬间崩裂,流血。我担心他的鼻子会被强大的呼吸气流堵塞不能吸气。

凌晨3点了,我还睁着眼睛,醒在鼾声里。

下铺的两个中年男人安静地没有一点鼾声,他们熟睡在梦里。

凌晨3点多,我再次有点睡意,又是恶梦中的声音。梦里,一群孩子们追赶着狂叫的狗让狗闭嘴,但是狗不仅没有闭上狂吠的嘴巴,而且向孩子们扑来。我为了救孩子们,迅速向狗扑去。我被狗咬伤,鲜血淋淋,孩子们大叫!血!我在梦里晕了过去。

我在凌晨的6点钟醒来,梦里的血变成身后的鼾声。鼾声仍然如雷贯耳。

我寻着鼾声,转过身,侧过脸,很有兴致地打量起这个打鼾的红衣男人。他沉浸在他的梦里,嘴巴一张一合,合时发声,张时呼吸。他的鼻孔也一张一吸,配合嘴巴发声的节奏,开、合。一个男人的嘴巴和鼻孔,两个器官,联合起来能发出如此巨大的声音,真的很奇妙。

我担心他在鼾声中会扯断了毛细血管,像我梦里的鲜血。

我希望他在鼾声中醒来、起床。把这鼾声停止在凌晨的6点钟里。但他没有,鼾声持续,没有停止的迹象。

我恨不得用手去捂住红衣男人的嘴巴,或者大声叫醒他。但我没有做。

好不容易到7点钟,我下铺的中年男人起床,洗漱。他轻轻地打开挡住四个铺位的门,外面的空气一点点地穿门而进。

这点清新的空气透进鼻腔的那一瞬间,我才感觉到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的是大蒜、葱,以及其他蔬菜水果在胃里发酵后被气管呼出来的混合味道,还有男人汗液里分泌出的汗臭味,穿了运动鞋后的汗脚味。

一夜没有睡好,我的眼睛红肿,肿胀,瞳孔里没有光。

鼾声仍然此起彼伏,一个接一个。

下铺飘来浓缩咖啡的味道,泡面的味道。这些新鲜的气味覆盖了一整个晚上三个男人肺里呼出的二氧化碳。

下铺另一个中年男人也起床了,洗漱好后,他在外面的走廊里吃了海鲜泡面。然后坐回他的铺位,用一个骨质的牙签在剔他的牙。他吮吸着牙缝里的杂物,转过头面向隔板。他剔牙时用手挡住嘴巴,这个动作让我猜出他是广东男人。在广东,优雅的男人能优雅地完成饭后剔牙的细节,细节里是一个地方浓郁的地域色彩。

他要在广州站下车,换过车票后,他安静地注视着窗外,并等待着下车的时间。

红衣男人的鼾声仍然在继续,似乎没完没了,永不停止。

红衣男人不知什么时候面对隔板侧过去,他如雷般的鼾声,还在无休无止地继续着。

8点12分,火车临时停车。

红衣男人终于停止了鼾声,戛然而止。他伸手拉开窗帘向外看了一眼,然后翻身下床。他终于从床上醒了过来,并且终于停止了响彻了一夜的鼾声。突然间的响声停止,顿然消失,有点空旷。

8点15分,火车播音开始,在鼾声停止的两分钟后,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忙碌。

白天世界里的声音又像每天那样如期而至,我们喜不喜欢,接不接受,白天世界里的生活已经开始,开始在一个女人红肿的眼睛里,也开始在红衣男人洗漱后的对话里。

我问红衣男人:昨晚睡好了吗?

红衣男人有点腼腆地说:我知道你昨晚没睡着。我一直担心我的鼾声影响别人。

原来红衣男人打着鼾还能知道我一晚上的折磨。

他说:我这个病很厉害了。之前,每次出门都带着药,一种进口药,吃了就会好一些,这次出门走得急,没有来得及把药带在身上。很多年的病,很难治。

我所有的抱怨都在一刹那飞向了车窗外面,我的红眼睛里剩下的是跟红衣男人同样表情的无助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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