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中国画里的春天

西江日报 2019-02-24 01:05

《春耕图》 齐白石

《鸟鸣涧》 吕贺军(中国画院、广州画院、广州美术学院青苗画家),作品取自唐代王维《鸟鸣涧》“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诗意。

游春踏青,是中国古代绘画中最为重要的表现题材。对于春天,中国古代画家有着各自的理解,勉强分类,大概可以分为“夜静空山”式的空灵隐逸和“万紫千红”般的世俗休闲,两者各有千秋,相映生辉,共同构成了中国古代绘画经典中的“神话”。

前者以王维的“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为意,意在笔先,试图将画者心中之春意渲染于纸面;后者当以朱熹的“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为纲,纲举目张,重在描写人与自然的融洽和谐。

进一步而言之,两种绘画类别虽然体现了中国文化有史以来的两种思维模式,但其审美趋向却可以归之于一点,即郭熙所谓的“春山淡冶而如笑”。

我国最早的山水画之一就是展子虔的《游春图》。绢本、青绿设色,画上有宋徽宗题写的“展子虔游春图”六个字,现存北京故宫博物院。

宋之前,中国绘画大多没有名字,更无落款和作者签名,所以皆由后人因绘画内容而题写画名,此图即如是。纵观此图,青山叠翠,桃杏芳菲,确实写的是春天气象,笔墨技法虽然尚显稚嫩,但春意盎然,溢卷而出。

大约稍微后期的唐张萱的《虢国夫人游春图》与此图不同,以鲜衣怒马的人物描写,以杜甫《丽人行》诗意为文化背景,使人们既可从画中人物的从容懒散中体会到春天的适意,又可从其成熟的人物勾勒中体会艺术美。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炙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丞相嗔。”杜甫以写实的文笔抒发字外之旨,张萱以写实的画风抒发画外之音,固然在展现现实意义的层面有深有浅,但于艺术审美来说,或许“美”是一个更加直接客观的“审评”标准。

在这里,绘画主题人物不再是“成教化、助人伦”的忠臣孝子,主题故事更不是经典故事的解读,而是将绘画理想的落实转向了现实生活,绘画视野不再局限于文学作品的补充,而在于自我表达的审美品位。

可以说,自唐朝中期,长期的社会安定,导致社会经济的极大繁荣,科举制度的推行又渐渐消除了门阀势力,平民百姓在文化发展中有了更多的发言权,使中国绘画于此时才一变而成为独立的文艺门类,中国绘画的春天真正开始。

实际上《虢国夫人游春图》也可以说是中国画世俗化的开始。毕竟读过《世说新语》的人都会不免将魏晋人物当作一种风骨存在。

彼时顾恺之写的《洛神赋图》是何等缥缈恍惚,衣袖如云,飘飘若仙。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人性的显现,让我们开始重视自性,跨越门阀豪门界限,真正落实“有教无类”的文化理想。以此观之,彼时的魏晋人物原来也不过如此。

所以,别人的春天不是真正的春天,属于自己的春天才是最真实的存在。《虢国夫人游春图》展示的是一种姿态,是画家开始关注现实社会、关注自身情怀的开始。

也有种说法认为,《虢国夫人游春图》其实不是唐本,而是宋代摹本,绢本设色,纵51.8厘米,横148厘米。从收藏角度来说,绢的寿命最多也就1000年左右,则即使原作未曾遗失,在今天也可能化为乌有。何况,宋代摹本并非今人的粗制滥造,更非通过炒作等诸多方式进行层层造假,而是一种绘画技艺的图像留存,具有很高的艺术文化价值。

双线勾勒的笔法更加忠实于原作,在人物造型和神态描写上都能做到圆润秀劲,将人物的雍容自信和休闲懒散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甚至,恰恰因为画家的主动学习和实践,使古代绘画的摹写有别于机械地复制,在尽量保持样式的前提下,更多绘画之外的文化传承能够鲜活地保存下来。谢赫六法中专门有“传移模写”之说,即是表明其所摹写的文化内容不应当局限于形式表面。一如冬去春来,年年花开花落,看似相同,其实万事万物却没有停止过变化,至少拍照的那个人,大概又老了一岁。于是,春天,在带来无尽生机的同时,又给人们带来一点春困,困顿于杨花似雪,困顿于云淡风轻,困顿于“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陈文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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