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天里

番禺日报 2019-02-04 08:12

《楚辞·大招》有言:“青春受谢,白日昭只。”意思是春季降临,万物复苏。是的,春天总是象征着温暖与希望。但在2016年的那个春天里,我所感到的却只剩下清冷与哀愁。因为,我最亲爱的外婆去世了。

我出生于五月,正是深春时节。可能也因为这个缘故,我对春天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感。而与我同样,对春天有着深厚感情的是我的外婆。

我的外婆是瑶族人,一辈子都在大山里,鲜少出去看外面的风景。但她深爱着她所居住的那座大山。

自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与外婆接触应该是我四岁的时候。那一年,是我第一次到山里。时值三月中旬,山上的积雪开始消融,脚下沉睡了一个冬天的小草已然苏醒,倔强地把头伸出了地面,只见一片新绿,生机盎然;一些不知名的小花,这一朵那一簇的洒在田埂上,翠绿欲滴的豆苗整齐的立在田埂旁。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一路上风景不断,我只好走走停停。于是,我就不小心撞到正在田间插秧的外婆。她一袭素色麻布衣裳,挽着袖子,微笑着看我,满眼温情,伸出双手将我抱起。记忆里那双手虽然带着些许泥泞,却依旧充满了暖意。

在那个春天里,她带着我走遍整座大山。有时,我们会在乡间小路上奔跑着,追逐蝴蝶的身影;有时我们会爬到小山坡上,看着一块块好似碧玉的水田零零散散的散布于山间平地。但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还是在四月初,我们一起爬上皇后峰。我依然记得,初时山间云雾缭绕,等到正午时分,雾退散,漫山遍野的山杜鹃绽放出了最灿烂的笑容,远远望去,又宛如一片火红的朝霞。我的外婆身着镶着宽边的圆领绣花上衣,下着绣花百褶裙,腰上系着一条色彩艳丽的布腰带,脚穿绣花尖鞋,迎着阳光唱起了瑶族山歌。现在想来,那样的景色,应该就是“最惜杜鹃烂漫,春风吹尽不同攀”。从那以后,我便和外婆约定,每当春天降临,我就会回到山里,陪她一起看山杜鹃花开。

直到两年前,这个约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落空了。

2016年的初春,外婆在一场濛濛细雨中静静地离开人世。我没赶得上看她最后一眼。那一年的春天似乎格外寒冷。山杜鹃迟迟未开,只留得满山一片荒凉。我在那条与外婆一同走过的小路上狂跑着,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我知道,在那个春天,我失去了我的外婆。

时光并没有停止流转。后来,我逐渐长大。两年时间,我已经学会慢慢去接受外婆已离开的事实。

转眼间,春风又起,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交织着离愁与思念。这个春天,我再一次回到大山里。山还是那座山,依旧隐逸在烟云中。外婆的墓,在后山一片翠绿的竹林里。春去秋来,不见花开与花落,那是她的兄弟姊妹对她的哀思。站在青石碑前,我静默,往昔点点滴滴一幕幕涌上心头,依旧温暖人心。许久,我闭上双眼,再睁开,转身离开了竹林。青石碑前,一朵山牡丹鲜红如霞。

春风依旧,回忆如昨,思念散落在风中如影随形。

广东番禺中学高二(3)班郭倩蕾

指导老师罗艳清

点评:文章并没有曲折的情节,只有淡淡地描述,写大山的辽阔与生机,写外婆的温暖与烂漫,更写自己对外婆的喜爱与不舍,悲伤与怀念。感情真挚,文笔流畅自然,于不经意间感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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