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春天》公映,一众明星为这部“年度治愈纪录片”打call导演陆庆屹:拍摄时从来没想过要打动谁
纪录片导演陆庆屹。
南都记者谭庆驹摄
《四个春天》剧照。受访者供l图
临近春节,你想家了吗?1月4日,纪录片《四个春天》公映,该片豆瓣评分8.8分,被观众誉为年度最佳暖心之作。《四个春天》是新人导演陆庆屹的处女作,以2013年至2016年的四个春天为时间节点,以贵州独山麻尾镇的父母为主角,记录他们生活的日常点滴:熏制腊味、炒菜做饭、吹拉弹唱、种花种菜、登山采药……
该片前不久入围了广州国际纪录片节,同时也是第12届FIRST青年电影展最佳纪录片,在当时影展上“一票难求”。在影片宣发期间,赵薇、黄渤、周冬雨、章宇等明星为《四个春天》预告片配了旁白,周迅、陈坤、王源等也录制视频为此片打call。
记录乡村父母最真实的生活
第一个春天,燕子飞来家里;第二个春天,亲人病逝;第三个春天,父母在女儿坟前种树;第四个春天,生活继续……
影片《四个春天》有很多让人感动的细节:互相给对方理发、遇到好玩的事默契哈哈笑、你一句我一句唱歌、一起蹦跳着踏春登山……两个老人的娱乐消遣项目很多,种花种草、上山采药、养蜂逗燕、学上网、修理电器、学视频剪辑……接受新鲜事物,保持好奇心与热情。他们孜孜不倦,不紧不慢。纪录片最大的特点,就在于真实性,或纪实性。而这部片子之所以动人,也在于它的真实。这是一部让人产生共情的影片。
春天,飞走的燕子每年都会如期归来。影片中,陆父在春回之时兴高采烈地说,“今年燕子又来了。”陆母则宠溺地看着陆父,转过头对拍摄的陆庆屹说:“我喊你爸少高兴一点,到时候这些燕子一走,心又灰几天。”孩子如燕子般飞来又飞走。
有欢乐也有离别,影片没有隐去大姐病逝。看到这一段,影院里很多人都难以抑制地抽泣。伤痛也是生活真实的一部分,我们需要学着去接受,去面对。
“父母对我最大的影响是温柔”
陆庆屹,江湖人称“饭叔”,在影片走红之前,45岁的他人生经历已十分丰富。15岁离家出走,北漂29年,当过足球运动员、酒吧歌手、出版社编辑、摄影师,还体验过矿工。当初离家的“问题少年”,归来时已成为一名温暖随和的影像工作者,含蓄又低调。
陆庆屹一直保持着用文字和影像来记录生活的习惯。早在2012年,陆庆屹在豆瓣上发表过两篇日记《我爸》、《我妈》,讲述爸妈的日常生活,无意间收获了许多网友的温馨评论,被赞为“别人家的爸妈”。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陆庆屹开始有意识地拍摄父母的生活。他腾出时间,每年春节回家,呆上三四个月,有时候半年,如此断断续续坚持了4年,积累了将近250小时的素材。
“我真的很愿意欣赏我爸妈,看他们吃饭都很开心,看他们走路说话我都想拍下来,美极了。”一提起爸妈,陆庆屹笑得合不拢嘴,在他看来,爸妈是骨子里的浪漫,“以前家里很穷,连一口锅都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俩还是会攒钱去拍照片。”
陆庆屹坦言,拍摄的时候,他从来没想过要打动谁,片子里所有的情节都是真实自然发生的,没有任何设计,都只是在单纯地记录父母的生活而已。
“我觉得父母对我最大的影响在于温柔。”陆庆屹说,这种温柔不仅是言语、行为上的,而且是从意识里就替别人考虑。在他看来,妈妈是一团火,开朗热情,任何时候都会为别人考虑;爸爸是内敛的,总是在冬天的夜晚一一为家人打开电热毯,总想着每天都为家人多做一点事。
从年少时的离家到画画、踢足球、做矿工,陆庆屹人生中所有的决定都是自己做出,父母没有反对过,他们会支持,会关心他过得好不好,累不累,是很纯粹的关心。这也是他最佩服父母的一点,“他们从小就鼓励我们去寻找更广阔的天地,这种视野是跳脱了他们日常经验的。”
闭门20个月,自学剪辑影片
陆庆屹原本想要记录家乡贵州独山的风土人情和自然物候,但在拍摄过程中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掌控力,便干脆把焦点聚集在最熟悉的家庭上面。但长期平面摄影的职业习惯让他不自觉地偏爱照片,连视频拍摄意识的建立都是一种挑战。
“我太喜欢拍照了,拍视频的时候有时候会停下来,先拍张照片,尤其是在第一年。”陆庆屹说,这种边拍视频边拍图片的形式,加大了他的剪辑难度,自己还经常陷入“创作者的自恋”,无法狠心取舍素材。
在后期制作阶段,陆庆屹经常一个人闷在房间里研究剪辑,看自己的素材。他找来卖电脑的小哥安装剪辑软件,再跑到中关村买了两本剪辑软件工具书,关注了一大堆电影类公众号,反反复复地看《七武士》、《谍影重重》系列,仔细研究镜头转换、动作衔接等。为了避免思维受影响,他琢磨了许多剧情片的剪辑,一部纪录片也没看。如此闭门谢客、不分日夜地一个人闷在家里剪了20个月后,2017年12月底终于完成,女友为它取名《四个春天》。2018年10月,《四个春天》入围金马奖最佳纪录片和最佳剪辑奖,后者给了陆庆屹极大的鼓励。
陆庆屹说,影片中有一个镜头,妈妈对他感慨,“如果我不在了,你爸怎么面对这个家。”当时他并没有太多感受,但回头在电脑上再看这一幕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母亲的眼睑在剧烈地抖动。“有些你忽略的信息,回看的时候发现了,心里产生一种延迟的共鸣,那个细节你回望的时候才能观察到它,它填补了一种空缺。”陆庆屹也才慢慢意识到,记录下完整的过程远比拍一张好看的照片更重要。
“给父母放一场就心满意足了”
“拍了这么多年,拍着拍着就停不下来了,但看到姐姐去世后,爸爸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真害怕他看不到片子。”陆庆屹说,爸爸的身体状况逼着他尽早做出一个了断,在2016年之后,他开始进入剪辑阶段,2017年12月底第一次放映。
他回到老家,特意把父母接到北京,在北京尤伦斯艺术中心举行了专场放映。“我原本只是想着影片做出来后,在影院里正式给父母放一场就心满意足了。”但陆庆屹没想到现场来了太多从豆瓣上慕名而来的粉丝,原本能坐160人的影厅里塞了近200人,外面还有近200人没能进去。“当时自己也没有什么组织经验,那些外头的粉丝一看进不去了,就跑到豆瓣上去吐槽我,我心里特别愧疚,后面又放了一场给他们做弥补。”陆庆屹说,最开始那一版是两个小时左右,放映前三天他还在做修改。
放映结束后,现场观众鼓励陆庆屹的爸妈上台。陆妈妈不好意思地说,“早知道你在拍电影啊,我就穿得好看一点了,你看那头发乱成什么样子了。”观众们大笑。她又说,“祝你梦想成真。”陆爸爸那时候腿脚已经不太利索,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把帽子摘下,很儒雅地向前后观众鞠了一躬,笑着说,“我今天在大银幕上看到我了,我想这个片子是献给我们的吧,感谢我的儿子!”
有朋友录下了这段画面,陆庆屹每看一次,都忍不住湿了眼睛,“我特别喜欢我父母,超过我自己。”
采写:南都记者尹来李春花
实习生程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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