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小札之一 汉家枸酱知何物
□陈桥生
西汉初，陆贾两使南越之后，南越虽然北面称臣，对内依然称帝。史书谓其“称制，与中国侔”，其王室规例超出汉朝诸王侯国而与汉王室相当。
与政治上的对峙较量不同，汉越间日常文化的交流互往，则日益显得无孔不入无远弗届，是任何禁闭都不可阻挡的。
《史记》卷一百一十六《西南夷列传》记载，建元六年（公元前135年），番阳令唐蒙出使南越，南越人在招待唐蒙时，让他品尝一种蜀地出产的枸酱。唐蒙觉得味道不错，打听是从哪儿来的，南越人说是夜郎人从牂牁江（今天的乌江）运来的。
枸酱究竟为何物？自《史记》记载以来，一直没有确切说法。许慎《说文解字》中的解释就已是模棱两可。一般认为，“枸酱”是用“枸子”（蒟子）和“酒”两种主要原料制作而成的，虽名称为“酱”，实为一种带有保健功能的果酒。著名四川地方史专家、原四川大学历史系教授任乃强先生考证说，“枸酱”是古僰人用“枳蒟”果实所酿。“枳蒟”就是“拐枣”，学名枳椇，又名木珊瑚、鸡爪子、鸡爪梨、臭杞子等，因形似鸡爪，俗称拐枣。宋代宋伯仁《酒小史·酒名》中列有“南越食蒙枸酱（酒）”之名。清人陈熙晋后来在贵州一带任职十余年，有《之溪棹歌》诗曰：“尤物移入付酒杯，荔枝滩上瘴烟开。汉家枸酱知何物，赚得唐蒙鳛部来。”说的就是这个典故。后来茅台酒官方则称，枸酱酒就是国酒茅台最早的“祖先”，似乎也是其来有自。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山水迢递，阻隔不断滇蜀南越商人脚下的路。一道美味，纵是远隔万水千山，总是让远方的人魂牵梦萦。当然，这牵萦，五味杂陈。张翰的莼鲈之思，随秋风而起，是漂泊游子的千里思归；生于蜀地的杨玉环对荔枝的痴爱，或许终是忘怀不了儿时家乡的美味。唐蒙品尝到枸酱的美味，想到的却是一条“制越”妙计。
了解到夜郎沿牂牁江水道可直通南越统治中心番禺，又听说夜郎有“精兵十万”，于是唐蒙回长安向武帝提出通使夜郎，利用夜郎兵力，“浮船牂牁江”，出其不意，直取番禺。
汉越情势一波三折。至高后吕雉朝，禁止与南越商贸往来，禁止输送先进的铁器用具，输送马牛羊等动物，则只给雄性不予雌性，情势乃急转直下。南越遂割据，断绝了与中原的来往。也因此，溯郁江西上的交通线路便得到开拓与重视，蜀地的枸酱乃得以沿牂牁江直下南越。
只是，商人们发现的是商品的利益，政治家看到的却是较量制衡的手段。南越可以通过溯郁江西上的交通线路的开发，打破汉王朝的封禁，当然汉王朝也就不难想到通过顺郁江而下的水路，反制南越。果然，元鼎五年（前112年）秋，汉武帝采纳了唐蒙这一“制越”计划，任命他为中郎将，率兵联络夜郎。“发夜郎兵，下牂柯江，咸会番禺。”（《汉书·武帝纪》）
次年冬，汉武帝终底定岭南。
新闻推荐
广州港务局番禺分局召开2018年度基层评议工作会议本报讯（记者钟世伟通讯员丁立乐）日前，广州港务局番禺分局召开2018年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