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言花是雪 不悟有香来
□钱东
梅花是中国古代常见的一种审美意象，它因曲折多姿的形态、经霜耐寒的特性而受到古代文人的喜爱，艺术家们将其客观形象融进自身的主观之意，赋予了梅花各种美好的品格，使之在诗词、书画、瓷器、雕刻等众多艺术表现形式中不时展现。
不久前见到过一件清代掐丝珐琅盘，盘体包浆圆润、光彩夺人，盘面上的梅花风骨妖娆，令人抚掌赞叹、拍案叫绝。清代珐琅艺术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塑造出如此完美的艺术品并非奇事，但这件珐琅盘却有着令人过目不忘之处，主要在于它完美地将珐琅工艺与中国古代文人内心深处的情结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所以说是一件契合心意的精美艺术品。
掐丝珐琅盘采用了珐琅器皿中最为常见的蓝色作为基底，辅以青、白、紫等色彩，盘面勾勒了云纹，盘中央有一枝梅花凌风傲立。与其他艺术品中梅花的形象相比，这件珐琅器中的梅花形象颇为新颖，其枝干没有丝毫枯瘦病畸之态，十分妖娆丰腴。梅花的花瓣亦是肥厚艳丽、呼之欲出，不禁令人想起西汉时期苏武的《梅花落》一诗：“中庭一树梅，寒多叶未开。只言花是雪，不悟有香来。”
我国清代的掐丝珐琅工艺能够如此精湛绝伦，这与乾隆皇帝有着莫大的关联。清初的宫内设立了珐琅作坊专门研制珐琅器皿，康熙时期的掐丝珐琅器沿袭了明代的规范，但掐丝细密程度和釉色均有所不及，当时的珐琅器皿制作基本上是参照瓷器的制作，造型、纹饰也大多效法瓷器。由于康熙把目光转移到画珐琅的新技术上，以至于渐渐忽略了掐丝珐琅的制作，当时的掐丝珐琅数量很少，且品种单调、质量不佳，多以小型器物为主。这种状况一直延续至雍正时期，雍正时期的珐琅制作曾经重新研发过掐丝珐琅技术，但没有取得很大的效果。直到乾隆时期，掐丝珐琅工艺才全面兴盛并达到巅峰，当时形成了内府造办处、广州、扬州、苏州等多个工艺中心。乾隆时代除了继续仿制前朝的各种器皿外，还从事了仿古铜器、宗教仪典方面所用的佛像、佛龛、佛塔、七珍八宝等供具的制作，同时还另辟蹊径烧制出了各种动物造型的实用兼陈设的珐琅器皿。例如一般日常生活用具中的饮食用器、文房用具、花瓶、花盆、轿瓶、香薰、脸盆、浑天仪、暖手炉、渣斗、镜子、挂屏、灯座、帽架、鱼缸、如意、斋戒牌、鼻烟壶、钟表、翎管、扳指、指甲套、发簪等等，器皿上的装饰繁缛，纹样采用了传统的螭龙、兽面、吉祥纹饰、莲塘、山水、番莲、莲瓣、菊瓣和许多西洋式的花朵图案。
乾隆时期的工匠们常常把古代书画名迹巧妙地运用到掐丝珐琅的纹饰中，达到了绘画艺术与珐琅工艺的完美结合，当时的掐丝技术非常娴熟，粗细均匀流畅，色釉种类多样，釉色艳丽洁净，结合了錾胎和画珐琅之制作技巧于一体，使掐丝珐琅工艺的发展臻于极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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