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楼是一部大书那它就是书的封笺

广州日报 2018-12-26 04:22

彭玉麟五百年,故侯安在,使我倚栏看剑,泪洒英雄万千劫,危楼尚存,问谁摘斗摩霄,目空今古博物馆寻珍录

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翔说,我们应该把那些恢宏的古建筑当成一本书去读,而不是当成一个景点去参观。这个说法套用在其他地方同样适用。

要说广州最出名的古建筑,肯定是镇海楼。1380年,明代开国元勋朱亮祖在城北越秀山上修起了这座名楼。从此它成为城中高点,是海船远望广州的标志。600多年间,它恍如广州一部巨大的志书,记录着无数人的来去。

镇海楼长期被作为广州的主陈列馆。实际上,它就是博物馆最大、最醒目的展品。而楼上镌刻的一幅长联,历来为人传诵,堪称经典,是博物馆众多“不在展柜中”的藏品的代表作。

文:广州日报

全媒体记者卜松竹

图:广州日报

全媒体记者陈忧子

一代名臣悲愤情怀凝结成的杰作

去过镇海楼的人多半都会读读那副对联:“万千劫,危楼尚存,问谁摘斗摩霄,目空今古;五百年,故侯安在,使我倚栏看剑,泪洒英雄”。有人说,年轻时初看这副对联,可能不觉得有什么过人之处,但年岁渐长,阅历渐丰,经历过世事变迁,这副对联中的人生喟叹、家国情怀就格外打动人。

1883年,正逢中法交战之时,兵部尚书彭玉麟奉命到广东督师抗法,以五层楼为海陆两军指挥部。1885年,朝廷议和之声甚嚣尘上之际,彭玉麟上书朝廷,力争抵抗。但清政府最终选择了妥协,郁闷中的彭玉麟举目广州城,写下这副对联。“故侯”指朱亮祖,人去楼存,沧海桑田。“使我倚栏看剑,泪洒英雄!”则是针对当时情势,有感而发。他反对李鸿章卖国议和,但在大局势之下,无力撼动成议,也只得“泪洒英雄”了。所谓“目空今古”,是对古代英雄之遐想感怀,也表露出彭玉麟作为文治武功皆有可观的一代名臣不灭的雄心。由于这副对联文辞精彩,气象宏阔,且特别符合镇海楼的空间形势,所以历来受到人们的喜爱,位列中国名联之中。

对于镇海楼,广州人都很熟悉。这座“五岭以南第一楼”是战略要点,历代争城必先争楼。它五毁五建,意义远超一般意义上的建筑。它作为城市制高点的时间达600年之久,作为“城标”的历史之长、地位之稳,没有哪座建筑能够超越。对于楼上的这副长联,既是名人所作,又是名人手书,可谓珠联璧合。

关于作者是谁一度成为公案

关于这副名联的作者,也有人说是用彭玉麟的幕僚李棣华所书。这是广东楹联史上一段非常有名的公案。对此,广东楹联界百岁老联人梁俨然曾有过严谨的考证。梁先生指出,该联原迹已失,本为彭玉麟所撰,但一度有人说是幕僚李棣华撰书,“如1930年出版的《广州年鉴》载,1928年重修镇海楼,闽人沈演公复书李棣华撰书。20世纪80年代出版的《广州市文物志》也记为李棣华撰,这是应予更正的”。

梁先生指出:“《镇海楼名联话旧》之作者陈叔垣先生,少时随其父登镇海楼,亲见三楼悬挂木雕对联,下款署为宫保雪琴彭玉麟等字,五楼则悬挂镇海楼三字为广督瑞麟书。后因修葺,改由叶恭绰"补书",及后修理又转为沈演公"补书",传有李棣华"撰书"字样。至1939年再度重新修缮,才由吴子复"补书",已无李棣华撰书字样矣。”也就是说,这副对联当时悬挂在三楼,是彭玉麟本人书写的。彭的手迹后来遗失,改由叶恭绰、沈演公、吴子复等书法家“补书”。他认为可能是沈演公(林则徐女婿,沈葆桢嫡孙)在补书时搞错了,也可能是《广州年鉴》记录有误。

他说,李棣华有一天在观音阁(今纪念碑下)拟联,下联是:“即越王遗迹,从古英雄感慨多”,自以为佳联。一个下属说:“英雄感慨多,与宫保(即彭玉麟)之泪洒英雄句,一静一动,都相远矣。”也就是说其实比不上“泪洒英雄”那句。李当时“颔首”表示同意。这个细节也能说明镇海楼对联确实是彭玉麟所撰的。此外,彭玉麟在各地题联大约有30多联,各具才情,代表者如岳阳楼联:“星斗摘寒芝,古今谁是摩天手;乾坤流浩气,霄汉常悬捧日心。”此联都可与镇海楼联相互媲美,风格襟怀也很类似。再有,包括梁羽生、黄苗子等文艺界名家编纂的相关著作,也都认为镇海楼联是彭玉麟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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