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应安静10分钟 □王 慧

每天下班后，我必定想一个问题，你问我什么问题，我会这样掏心窝说：就是要想一个问题！什么问题都可以，仅此而已。

翻翻日历，又快到了小暑的节气，我思考停留的时间片段加大，这是我的习惯，一个时季的节点，或者一种情绪的结点，亦或国际国家新闻大事记，甚至到了每年的最后那天，我还会闭关一天，关闭手机关闭门窗关闭思考，就这样，享受与静止的对话。

可这两天不是暴雨就是暴热，似乎整个空气都在告诉我，做人做事做自己都应该如此暴躁才会美丽！不能听你的，真不行。

触摸时光的美意。

我下班后的行为常年自带模板，都快成了套路，推开门看看房间，换下鞋子，放下包，推尽玻璃窗，然后洗手，高压锅蒸上饭菜，换上肥大的花衣服，半躺或者盘腿坐下，静静地。

手不由得触碰到了我自制的乐器，由十多个大小不一的杯子组成的击打器，都是我在不同的城市偶然买来的陶瓷旧物。记得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还是二十年前，这夜深人静的广州，虽说万家灯火，总觉得没有亮到自己心里，当时工资很少，却买了一个价格割肉的心爱杯子，它，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我感觉很对不起它的美丽，使用价值都没有绽放就破碎了一地，看着满地的陶瓷渣子，与其这样让它陨落，不如让它唱出自己生命的节奏，生命过程的不同，自然会成长出另一番气质。

后来，我就有意识地买一些兜风的长条杯子放在家里，时间一长，便组装成了一支队伍，并不是觉得一定有什么意义，只是感觉能随风出声的是生命的默默绽放，帮它们寻找一种笃定的方向：哪里是它们的家？我想，过程本身也许就是家，这世上本没有什么根，都是在分裂转化再分裂转化，有些事情不能想得太自我，因为与时间同步的不只是人类，没那么灵长！

建立便是破坏，破坏便是涅?，雨水切割了天空，蚂蚁切割了树木，人类切割了土地，细菌切割了生命，声音划破了宇宙凝结成云朵，有看得见的，有看不见的，形成了递减与递增的无限循环，我们要想解释清楚宇宙，那不是容易的事情，能做的，便是善待好自己的一切需求，那是平等对待各个器官的尊严。

消失后的文字成了证明存在的证据，敲响的钟声，甲骨上的文字，记忆成了通往永恒的石子，那上面有我们加工过的叙述。

我敲着我的乐器，时间是阳光也穿不透的梦想，我追逐着它又想拉住它的衣袂。罢了，我给我的乐器取了一个名字叫冬夏，无论天气极冷或者极热，都能远远地看到它，随意唱上一现场版的自编歌舞，我喜欢乐器，但触及不到它的灵魂，奏响不出像样的曲调，后来一想，在低端也能自成一体，没有美感的高度，正如一个膝下的小孩，遇到了木匠，自然对木材认识超于常人，遇到了酒家，自然懂得制作美食，遇到了音乐世家，也自然有着音律的技能，耳濡目染！有一种品质叫习惯。

中年人笨拙，光有激情是不够的，我喜欢这套自制的杯子乐，但惧怕音乐的十全十美，有一天，一个真正懂音乐的人来到我的世界，太美了，那声音那韵味，我没有答应那位好友的索求，舍不得拱手相送。虽然我还是生硬地记忆乐谱，有时也会对着音符琢磨着，想通了便知道，鬼斧神工的野味才是我追求的境界，自娱自乐的旋律加上我弹跳的魔力舞步，再借上几句《地真》印象，可以吟唱：子欲长生兮，守一当明，思一至饥兮，一与之粮，思一至渴兮，一与之浆。空中的云神仙子也不过如此，远远望去这五颜六色的杯子也是壮观极啦，排列出的走势像极了长江三峡，多少人多少时光，都在讲述着我们无法读懂的世界，但从未停止探索，包括它。

我敬它，送给了我思考之台，我想，应该是温饱常乐器，远远大于知足常乐，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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