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起内心深处的乡愁
□龙扬志
广东作家洪永争的《摇啊摇,疍家船》是一部在成长主题下思考身份认知的小说,可以说是儿童文学领域一个“美丽的收获”,而业已消逝的水上疍家风景的被再现,更是让作品增色不少。
作品叙述水乡少年杨水活的成长经历。作者将成长故事和价值抉择通过具体可感的方式呈现出来,体现出精湛高明的艺术表现才能。对读者审美与思辨能力的准确感知和真诚信任,说明作者是切实履行“为儿童写作”的文化目标。小说运用人物处境变化推动儿童心智逐步成熟,积极召唤读者进入主体理解的轨道,充分展示了作者对于成长本身的准确捕捉。洪永争对少年成长心理的深邃洞察,与他从事教育工作息息相关。
马克·吐温在《汤姆·索亚历险记》序言中说:“我的书是为青少年朋友们写的,但是,我希望成年人也会喜欢它,但愿这本书能够使他们愉快地回忆起童年的生活,联想起他们童年的感受、想法和谈话,回忆起他们当年向往和经历的种种离奇的事情。”作品既适合儿童接受,又能激活成年人的审美空间,其实给文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摇啊摇,疍家船》是一次放飞想象的旅程,也是童年记忆和生命美学相遇的结果,二者交集于一点,情节必须经得起生活逻辑的推敲,作品先要符合生活的辩证法,才可能符合艺术的辩证法,这是小说的常理。杨水活从一个调皮捣蛋的男童变成满腹心事的忧郁少年,因为他面临着一个越来越复杂的世界,诸多不解之谜只有他自己才能破解,个体成长被生活逻辑按部就班地推进,让作品充满艺术真实的魅力,具有饱满的生活质感。
杨水活在成长中逐渐体会生活的艰辛,深深地感知姐姐对他的悉心关照,所以恐惧姐姐撇下他而离开。阿姐杨水仙的未婚夫福海来提亲,水活心情非常低落,噘着嘴不说话,被阿爸厉声喝斥之后,委屈地哭起来。水仙看水活赌气,便要把福海给她买的木屐送给水活。水活不愿要,水仙心里不是滋味,便说:“你不要,阿姐也不要。”水活便说:“那你扔了吧!”看她愣在那里,便讥笑她舍不得扔。没想到水仙右手一扬,木屐就被扔到茂密的竹林深处了。水活看阿姐扔的时候既不犹豫也不可惜,立刻感受到了阿姐心里是向着他的,脸上也生动起来,然后他就笑了。
后来水活独自消失在竹林里,水仙不解,担心他被蛇咬,过了一会儿,水活从竹林里钻出来,额角被划出了一道口子,往外渗着血。她正要给他敷止血草药,却看到水活那双黑漆漆的小手拿着一双精致光滑的木屐在她眼前晃动。这么一个并不复杂的情节,不仅生动地展现了水活的内心情感变化,而且也把姐弟俩之间相互关心、相互信任的关系交代得极为细腻,让人回味再三。水活最终在亲人的开导下,理解了女大当嫁的道理。
杨水活后来得知自己是收养的,这意味着在养父母之外,还有赋予他生命的血肉亲人,身份的变换导致他陷入选择的困境,一边是恩重如山的家人,一边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二者都没有辜负的理由,他最终妥善地平衡了矛盾与冲突,幼小的心灵散发出善良美好的人性光辉。
从文学地理的角度说,《摇啊摇,疍家船》是一部地方文化色彩鲜明的原创作品,这一点使其尤显珍贵。在现代性无远弗届的岭南地区,疍家人已然成为一道消逝于记忆的风景,连同一起消逝的可能还有基于生活方式建立起来的真挚、仁爱、互助的人间伦理。地方文化从来就不是抽象的概念,它总是体现在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小说关于水上疍家的书写为我们留存了一份珍贵的文化志。
《摇啊摇,疍家船》能折桂“青铜葵花小说奖”,疍家渔民的民俗风情书写无疑是打动评委的文化亮点。只有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中,人物形象和人际关系才能被塑造,因此,这部作品被认可,对于文学如何扎根本土、深耕本土,也提供了文化的参照与自信。由于对本土文化的深情书写,小说散发出浓郁的怀旧气息。如今已不可能返回到与现代性相遇之前的生活,传统的流失令人怅惘,假如文学书写能激起人们内心深处的乡愁,未尝不是对传统失落这一缺憾的情感补偿。
新闻推荐
5月27日,伴随着泵送砼的倾注和工人的欢呼,黄茅海大桥东塔第31根桩基顺利植入数十米深的花岗岩。至此,黄茅海跨海通道项目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