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西方绘画的语境理解山水画有隔阂
■姚涯屏 庚子长卷(局部)
广东省青年美协副主席姚涯屏:
山水画是从人物画范畴内,作为一个次要结构一步步发展起来的,最终独立成一个大画种。这个过程,类似于榕树气根扎入了大地,长成一棵新的榕树,是个不停吸纳、不停发展的过程。
现在我们读美术史,看着各种技法、各种流派排着队出场,觉得一切都次序井然,每个风格的嬗变都顺理成章,其实回放到当时,每个时间切面都是风云激荡的。展子虔画《游春图》时,除了构图,基本上都还是用人物画现成的技法来表达。到五代,一系列只属于山水画的语言如雨后春笋,前无古人、石破天惊。“元四家”换了看似松散的笔触,塑造出宋人般坚实的对象,到明人就只继承到松散的笔触了,程式化大行其道。程式化本身不是坏东西,甚至是中国画重要的特点,只是后来路越走越窄。这条路窄了,大家的力气自然往其它地方使。使得最多的地方就是以书入画、诗书画印。现在诗书画印也衰微了,主流是拿来主义、洋为中用。
在这方面,人物画身先士卒,似乎已经把那西画的衣钵攥在手中了。是好事还是坏事,要作结论还为时尚早,只是看着有些优秀的传统因此靠边站了,难免扼腕。造型学院一位教西画的教师曾和我谈到一位“洋为中用”的成功人物画家,认为那位人物画家和自己之间只隔着张宣纸,如果能够掌握好宣纸这个材料,他自信可以比那位人物画家画得更好。画种与画种之间的区别只是材料的时候,其独立性就要打个问号了。
山水画算是“失地”比较少的。从西方绘画的语境来理解中国山水画,有万水千山那么大的隔阂。这几十年的教学体系新培养出的许多山水画从业者,对西方审美体系的认知超过了对中国传统山水画的了解。当然,标榜传承的这一路也不见得都做得有多好,难以让人服膺。
我们得换一个思路来想这个问题。绘画本身是一个多元的世界,而当下这般多元更是前所未有的。信息的浪潮让人更容易从新的视角看问题,强调张扬个性也让人急于走出一条自己的道路。这不是谁出来呼吁就能改变的。这个年代交流如此频繁,连日本的国际婚姻比例都到了百分之四左右,还执意要保证所谓的山水画血统纯正,恐怕不是大势所趋。
说血统不纯正往往让人无法接受,说注入新鲜血液大家就高兴了。区别在于谁是主流。到底是融汇进来成为营养,还是被替代成为空壳,这取决于文化的生命力。山水画文化的生命力无需质疑,能延续这么久已经很说明问题。现在得看我们自己有多努力了。
我们要正视的现实不只是西学东渐。在许多问题上,大家都各执一词,原因是大家手上也拿着不同的家伙什:有人本来就有一身素描的本事,有人满脑子都是思想哲学,有人擅长文字,有人“笔精墨妙”,有人要以书入画,还有人要以画入书……都是因为他长处在彼不在此,都是因为他站在自己的点上去看这个世界。每个主张都有它的道理,如果能做到极致都不得了。许多作品不好,不是那主张不好,是作者的实力还不足以支撑他的主张。万法归一,境界决定了作品的高度。
从我个人来说,我是相对保守的,这是我的知识结构决定的。但我认同各种声音存在的价值。许多最后甚至可能消亡的主张,它存在时的意义是不可抹杀的。不能用“进步”和“超越”这种覆盖式的表述来谈论艺术,以为一种新理论诞生了,它就完全战胜了以前的理论。这是粗暴的“艺术进化论”。艺术不同于科学,回头看那些古老的艺术作品,我们更多的是汗颜。艺术的发展没有预定之路,也没有人能阻挡其不停地蜕变。但无论怎么蜕变,都只是类似榕树新气根的扎根开拓,并不能掩盖历史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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