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乐“年”味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春晚结束了,耳熟能详的《难忘今宵》响起,经久不衰的旋律让人感受到春节到来的欢乐喜庆。如今每每安心悠闲地享受春节的热闹和快乐时,童年时过年的苦与乐,却如电影回放一样出现在眼前。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珠三角开始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勤劳能干的父母不辞劳苦,承包了村里的大鱼塘,养殖四大家鱼;还有近十亩的土地,大部分种甘蔗;在屋边闲置的空地上,搭建了猪圈,一年养两批肥猪,每批七八头。可家里的劳动力只有已经四十多岁的父母,还有未成年的我们兄妹三人:刚读初中的大哥,正读小学的我,还没入学的小妹。
父母每天起早贪黑地劳作——割草喂鱼,打理甘蔗地:修除枯叶、培土施肥,还得种菜、煮猪食、喂猪,两个人四只手,根本忙不过来。于是放学后、寒暑假,我们兄妹三人就是最理想的“假期工”。
每年的春节前后是一年里最紧张而忙碌的时候,几亩的甘蔗要砍,村里几十户人家排期完成,关系好的几户互相帮忙。砍倒、去叶、去根,十多二十条捆成一把,扛到河边,等到河水上涨时,父亲用小艇一遍一遍运到临时甘蔗收购站。又一把一把扛上岸,过秤……砍甘蔗的排期是没有规律的,哪怕排到大年三十或正月初一,也要按时完成,也不管那些日子是刮风还是下雨。有时白天河水干涸无法运送,到半夜河水上涨了,父母就整夜地搬运。那时瘦弱矮小的我扛不动大把的,就捆少一些,也要跟着大人的后面帮忙。
种甘蔗的辛苦是一辈子也难以忘记的。可甘蔗的甜却承载着一家人对美好生活的希望,也圆了我们兄妹三人的读书梦。
过年的忙碌,不只是在甘蔗地里,还有那口寄托着生活希望的鱼塘。
定好了捕鱼的日子,父亲和几个邻居叔叔天没亮就起床,一张大网从鱼塘的头网到尾。天微亮时,鱼贩陆续到来,这个要一百斤大头鱼,那个要三百斤鲮鱼。清晨的鱼塘热闹非凡,父母和邻居叔叔们浸泡在冰冷的水里,一泡就是一个上午,嘴唇冻得发紫,上下牙齿打着颤,父亲却一直“呵呵”地笑得合不拢嘴。收获的日子,再苦也是乐。而我在这时,忙着打下手,递一下农具,帮忙记录一下数据。
鱼塘的劳作在卖完鱼后,还有繁琐的清塘工作。第一轮捕捞完成后,父亲还得把鱼塘的水抽干,父母要彻底地把潜伏在淤泥里的乌鱼、塘虾、河蚌等一点不留地捉出来。在清塘时,我们也不顾父母的反对,光着脚丫踩入陷到半腰深的淤泥里,边玩边捉鱼虾,直到全身沾满淤泥,玩够了玩累了,才回家冲洗。
捕鱼的日子里,劳动是艰苦的,而收获的心情是甜蜜的。喝着浓郁飘香的鱼汤,看着院子里挂着的鱼干,父亲用粗糙的大手数着辛苦挣来的钱,所有辛苦烟消云散,收获的喜悦却填满了心头。
在忙着这两件农事的同时,还得准备过年的琐事——做煎堆、油角,蒸年糕,包粽子。而这些前期准备工作往往是摊派给我们兄妹三人:用稻谷爆的米花往往很多谷壳粘着,需要逐个挑拣出来;做油角馅的花生要剥壳炒熟切碎;蒸年糕的米还得先泡,再磨成米浆;包粽子的蕉叶要先煮过使它不易破损,还得擦洗干净……母亲每天早上出门前总要吩咐我们今天要完成哪项任务。可年少的我们没有耐性去细心完成,常常偷工减料,以至于母亲晚上回家检查时,一边责骂一边重新再做一次。
过年的第一盼望就是父母在忙完农事的午后,一家人围坐在圆桌旁,边聊着家常,边做过年必备的煎堆油角。那时,母亲是主力,她把成堆的爆米花搓成球形的煎堆,把糯米粉和成柔韧有度的面团,父亲把面团碾成薄片,再用杯子按出一个个圆形油角皮,我们兄妹几个学着母亲包油角。父亲一边干活,一边像给一家人开总结会似的:鱼塘、甘蔗一年的收成如何,明年计划再多搭一个猪圈,多养几头肥猪,打算减少甘蔗的种植面积,改种香蕉等等。父亲的手不停地忙活,嘴上却一直挂着灿烂的笑容……
油锅一开,花生油的香气弥漫全屋,母亲和父亲配合炸煎堆油角,我负责烧火,几十个煎堆、几百个油角在我们的谈笑声中出锅,黄澄澄的,实在诱人。这项活从午后开始一直忙到午夜,我们在火炉前毫无睡意,说说笑笑,直到全部煎堆油角炸好,才心满意足地闻着这油香酣睡。
接下来几天母亲还要包粽子蒸年糕,这些年货备齐,一直到清明节才吃完。
一年丰硕的收成就在这过年的美好日子里,一年美味品尝也在这过年的热切盼望中,品味着过年的苦与乐,我们日渐长大,父母也日渐衰老。十三年前村里开发土地征收,父母再也不用忙碌农事。五年前,母亲因车祸后遗症手脚不灵便,再也没有做煎堆油角了。父亲也于两年前永远离开了我们。可童年时过年的苦与乐,却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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