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就是一包榴莲酥

□ 陈昆

晚饭吃完了，琴洗好了碗筷，坐到丈夫身边，军和平常一样，正坐在茶几旁看着新闻联播。秋天了，阵阵凉风从阳台吹进客厅，女儿前日已经坐上火车去外地读大学了。家里很安静，除了电视机的声音。琴习惯性地清理茶几，翻出了一包榴莲酥，拿手一捏，瘪的。“好久没吃了。”琴轻声说了一句。军愣了一下，沉默片刻后说：“出去走走吧。”十分钟后，男人骑着摩托载着妻出发了。

华灯初上，摩托在密如蛛网的老城街道穿梭了20多分钟，来到一条小巷，巷口有一间不起眼的小店，这里有着城里味道最正宗的手工榴莲酥。两人买了几包，并没有马上拆封，而是来到河堤上，找到一张长椅坐下。军拆开外包，拿出一个榴莲酥递给琴，琴自然地在三分之二处掰开，大块的放进自己嘴里，小块塞进军口中，两人相视一笑。

时光倒流，20世纪90年代初，那时琴和军都在珠三角打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相识了。军在城东电子厂上班，琴在城西酒店做服务员。电子厂晚上经常加班，军常常上午下班后在饭堂打好饭，然后搭乘2路公交车来到酒店，琴也打好了中午饭在酒店后面的小花园等他。小花园对面是一片海，两人就利用工厂午休的时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短暂享受二人世界。琴来自千里之外的北方，军的家乡在南方一座小城。琴从来没有见过榴莲，偶然吃了一次就喜欢得不得了，军就给她买了一个。可是榴莲很贵，打工收入微薄，不能常吃。琴又喜欢上了榴莲酥，于是军又常常买榴莲酥。每次吃的时候，琴都要分一半给他。军执意不肯，说这是买给她吃的；琴也执意不肯，说两个人一起吃才有滋味。最后各让一步，她吃大块，他吃小块，以后这就成了两人之间的小约定。

军老实木讷，打工的日子又聚少离多，但琴还是喜欢军，喜欢他喜欢自己的样子。相识八年，他们结婚了，带着打工的积蓄回到他的家乡小城。接下来的日子跟无数普通家庭没有什么不同。女儿出生了，成了家庭的中心，忙碌又平淡的日子一晃二十年，如今女儿参加完高考，去外地读书了。

此时此刻，两人坐在长椅上。面前的这条河宛如当年那一片海，身旁绿树成阴，好似酒店的小花园。凉风习习，秋天的河堤上行人稀少，这不就是当年的二人世界吗？你一口，我一口，榴莲酥吃完了。两人并肩而坐，右手握着左手。琴的手不再光滑如脂，军的手已暴出青筋，但握手的感觉依旧，彼此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温暖。

关于“幸福”的理解，专家会有无数的阐释，各人也有各人的解读，繁琐庞杂。然而，此时此刻，对于他和她，幸福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包榴莲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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