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老兵退伍后坚持为牺牲战友祭扫 30年,守一句生死约定
再次来到故友牺牲的地方,野果已挂满了南国小城枝头。这是肖铿鸣祭扫战友的第30个年头。因为疫情,安排在清明前后的行程,推迟到了近期。
肖铿鸣还记得,多年前,16岁的自己和同乡们一同参军入伍的情景,恍如昨天。那时他和战友的彼此约定——谁要是牺牲了,活下来的要替牺牲的扫墓,有时间去帮忙照看一下父母。
后来,战友们陆续牺牲,长眠在了异地,到外地祭扫牺牲战友,成了肖铿鸣放不下的心事。
2014年,国家成立烈士纪念日,这些年里,社会对烈士的关注也越来越多,肖铿鸣除了坚持每年祭扫战友,把精力更多放在了找寻烈士健在的父母,给他们送去一份远方“儿子”的问候。
今天是中国的第七个烈士纪念日。纪念日前夕,肖铿鸣再次踏上祭扫路途。
“我要是牺牲了,
记得在我坟前插一枝豆稔花”
回忆总能将肖铿鸣拉回到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那是一个秋天,广东汕头市西堤码头,300多名即将入伍的潮汕小伙站在运兵货轮甲板上,送别的亲人挤满了码头。
16岁的肖铿鸣就在客轮上。憧憬着军旅生活的小伙们,说着潮汕话兴奋地聊着天。后来他们在广州换乘运兵的“闷罐货柜”火车,将他们送到部队。
新兵下连后,肖铿鸣是高中毕业的文化兵,分到高射机枪连,一起入伍的老乡郑开雄和姚达兴分到了步兵连队。两个连队相距不远,到了周末,他们还是经常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阳春三月,满山盛开的紫色豆稔花挂在枝头。肖铿鸣记得,那时身旁的人敲了一下自己的头盔说:“铿鸣,以后我要是牺牲了,你来扫墓时,记得在坟前插一枝豆稔花,那我就知道是你来了!你说好不好?”
后来,大家聊到家乡,说起父母,彼此约定好了:“谁要是在战场牺牲了,活下来的要替牺牲的扫墓,有时间去帮忙照看一下父母!”
战斗打响后,有次肖铿鸣在执行任务时,听到了同伴们牺牲的消息。“郑开雄和姚达兴在不同高地牺牲了……”听到这个消息,肖铿鸣呆在了原地,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几个月后,肖铿鸣跟着团里到上石镇烈士陵园祭扫,在154座烈士墓中,他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名字:郑开雄、姚达兴、余绵才、高俊振、聂子霞……一起生死承诺的战友,永远长眠在了异地。
数年后,肖铿鸣临近退伍了,他带了两瓶酒,几包糖和饼干去了一趟烈士陵园,祭扫牺牲的战友。此后,祭扫战友,成了一直悬在肖铿鸣心里的事。
“如果牺牲的是我,
他们也会每年祭扫”
1984年,退伍后的第一个清明节,刚安置在一家国企工作的肖铿鸣领到了第一个月工资。他心里盘算着:怎么也要去扫墓。
现实却重重地浇了他一盆冷水。那时,他家中父母年事已高,还有5个未成年的弟弟妹妹,每月开销下来经常捉襟见肘。肖铿鸣粗略算了一下,来回一趟半年工资都不够。
后来,肖铿鸣考入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工程系带薪读书,学习之余,他利用自己所学专业给企业公司做工程预结算的文书资料兼职赚钱,直到1989年才勉强攒够了路费。
当年8月,踏上了祭扫战友的行程。到了阔别六年之久的地方,他借了辆自行车循着当年的记忆,找到了当年的烈士陵园。然而,陵园里一片凌乱,每座墓穴都空空的。
经过打听才知道,政府整体搬迁了陵园。
那时没有钱,祭扫的两瓶酒、几包饼干和糖果,还有香烛钱纸,是肖铿鸣在省城买好带来的。他把饼干和糖果都摆在了郑开雄、姚达兴、余绵才和高俊振的墓前,“都是他们生前最喜欢吃的”。
想着那些年的部队时光,想着每次去看望郑开雄父母时,老人憔悴的面容,肖铿鸣连着喝尽瓶中的白酒,眼泪不自觉地流。
兼职赚钱攒路费,还要养家糊口,收入始终太低。1991年,肖铿鸣选择了“下海”。他有国家建筑工程师职业资格证,先是做工程,后转做市场投资。除了帮助家庭困难的战友一同祭扫,生活中他也经常接济经济困难的战友。
“如果牺牲的是我,我相信活下来的战友,也会像我一样每年去祭扫。”肖铿鸣说,“这辈子,只要我还活着,每年都要来给他们祭扫,这是承诺。”
“送去我这个
远方"儿子"的问候”
2014年9月30日,国家首个烈士纪念日,肖铿鸣在电视上看到全国人民都在祭扫烈士,这让他激动了很久。
“国家成立烈士纪念日,全社会都在祭扫烈士。我想用更多精力去找寻牺牲兄弟健在的父母!”2015年清明前夕,肖铿鸣在祭扫烈士时,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老指导员时,对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154名烈士信息量太大了,又涉及十二个省几十个县,地方太多了。”
想到牺牲战友的父母年事已高,再不去恐怕看不到他们了,肖铿鸣还是想试试。
因为自己是广东人,肖铿鸣先是寻找广东籍烈士的父母,实现起来比较容易。但当“寻亲路”出省时,就变得艰难了。
当年资料记载的家庭地址大多只记到乡镇,时间过去30多年,找寻还是不知道名字的八九十岁的老人。肖铿鸣只能发动当年认识的所有战友,还有打电话到军分区、人武部,寻求帮助。
2017年1月,肖铿鸣从战友那里得到消息,贵州籍的姜天福烈士的母亲还健在。姜天福牺牲后,他的母亲成天以泪洗面,哭瞎了双眼,他的父亲没多久也去世了。多方打听到老人住址后,肖铿鸣和赵江忠就启程往贵州大山里赶。
几经周折,最终看到老人时,肖铿鸣眼泪止不住地掉。临走的时候,肖铿鸣把准备的慰问金给老人时,老人却执意不收,肖铿鸣只能悄悄塞给了姜天福的弟弟。
很多时候,肖铿鸣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烈士家里,才得知老人已去世。“想到做这件事情的时间还是太晚。”肖铿鸣言语里满是遗憾。
肖铿鸣知道,烈士父母都领有国家烈士抚恤金,基本生活没有问题,他所做的,是给予一份来自远方“儿子”的关心和关爱。
这些年,肖铿鸣的“寻亲”之路遍及12个省份,看望慰问烈士健在的父母97名,他粗略算了下,行程超过了20万公里。
日子久了,肖铿鸣觉得,当初的生死约定,已变成了生活的日常,只要自己活着,这件事就会一直坚持下去。
南方日报记者曹嫒嫒欧楚欣吴明
通讯员宋邦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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