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 今日广东> 正文

在隐喻和转喻之间刻画人物命运

羊城晚报 2019-05-13 14:38

□冬羽

丰富的语境和模型

广东新锐作家郭爽的小说集《正午时踏进光焰》有一种奇异的酒精气息,读这本书就像品饮新酿。

在郭爽作品中,笔墨不多的性都是由直接或间接的屈辱所致,压抑所致。与很多当代小说不同,郭爽的描写里有性但不沾风流。比如蒋立立和男友的性,薛小雪和老男人的性,以及《饲猫》中桐桐和方老师的性,这尤其让人耳目一新。福柯所言,性与真理的结合在于自白,一种迫切的彻底自白。在郭爽这里,女性大多长久地沉默如谜,因此她们就需要更为显著的“个人秘密性自白”的渠道,需要一个通风口,一种“禁忌的诱惑”——“与成为贤妻良母的愿望相比,每个年轻女孩都有一个更为隐秘叛逆的念头,成为另一个女性,放弃所有的道德标准。”再次是她所书写的基本面貌,诚如格非所言,她所写之形状就是我们在时代中最直接的感受。没错,此时此地,就在这儿,就是现在,孤独如烟,太阳当空,男性只有无能的力量,女性被笼罩着生育焦虑(生也焦虑,不生也焦虑),但有人说过,写当下最难,因为历史已然被总结书写,未来亦留出足够的可构想空间,唯独当下是流动的。

身在其中,变幻无穷,难于抓取,某种程度正在进行的就是所书写的,而这势必限制想象,所以郭爽处理的是一个难题,在本雅明的“经验贬值”继而到遍野虚空和充斥着无意义呐喊的后现代,“微信”、“QQ”、“微博”、“贴吧”等等概念一直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以来的作家难于处理的概念,他们一直在寻找这种新生词汇及其连带经验和小说叙事之间的关系,而郭爽找到的办法类似于卢卡契的“以人道回到现实主义”的一种回归式处理,她最终“把身体还给父母”,个体经验在源头处才能发现自身,一种被束缚又同时得以被确认的自身价值,她把故事不断置于两代人之间的模型中,而这个模型也具有普遍意义,几乎总结了人和人亲密关系的基本模型——反抗、征服、控制、离别。

上一代的“工厂”、“下岗就业”都来自他们所相信的某个巨大概念和集体主义的向心热力,而就在当代,同样的情景也在上演,娱乐世界一手遮天,他们按照资本的胃口去炮制的偶像成为新的话语和巨大气泡,这种东西迷惑着两代人,而两代人就在相向溯游的途中共命运,并在彼此的命运时差里获得伤害和爱。郭爽的这部小说集就在这样一个丰富的语境和模型里展开。

轻巧的叙事魅力

郭爽的小说中有一种轻巧的叙事魅力,像舞步划过迷乱时空,区别于一些作家在多个事件房间之间破门而入的粗暴,郭爽取而代之是一种精致的优雅。她擅长于场景之间相似的勾连,她的时空转换和叙事省略不是一种跳跃,而是滑动。而且她运用音乐性和画面性带动她的叙事语言、人物情感。这让真正处于写作状态的人受益匪浅,写作者(尤其是初学者)会较为明显地感受到时间转换、情感递进、意象映射之艰难,尤其是作者和所书写对象之间的调焦。这种对焦即描绘出人脑所想之事的必要,描绘出景观之指向性的必要——记得契诃夫有一段小说,他写到一个叫瓦夏的孤独年轻人能在草原上看见别人无法看见的狐狸,惜字如契诃夫也不惜用大段来彩绘此事,我想,这便是契诃夫企图区别瓦夏与他者的开关,瓦夏双眼灰暗浑浊,所见之物定然不属实,但是那种向生的眷恋,孤独的悲剧张力,和象征表意的使用,都因作者之灵动朴素令我难忘。在郭爽的小说里,尤其是《拱猪》,她聪颖敏锐地展开了一个隐形世界(其实是人物情绪地图),她几乎抓住了所有可能勾连在一个场景中的深意和人物的密集感受,她在事物之间隐喻和转喻,并牢牢地涌向主题。更好的叙事学上的追求和设计,作者到底是站在人物身旁还是人物心中,抑或是一个全知者,还是只有一双凡胎肉眼的普通人,所写的人物如何在练达中映出魂魄,郭爽的小说都值得写作者借鉴。

显在身份和隐蔽身份是郭爽在书写时的火焰和晦暗,她处处都在恰如其分地融合二者。这也是我很喜欢的一篇《把戏》所强调的,而且在这部作品的每一篇中,人物身份都在自由成长,而非单一单向的,这在《把戏》中尤为突出,人如何在一个分割的时代来统一自己的碎片身份?或者说统一爱欲和生存?如何完成自我的认知和社会认知?这是弗洛伊德的问题,也是郭爽的“集体无意识”。就像维特根斯坦所说,“先前的文化将变成一堆废墟,最后变成一堆灰烬,但精神将在灰烬的上空迂回盘旋。”这迂回盘旋之于郭爽,正是由两代人之间包括爱情的社会综合角力的体现。

新闻推荐

一秒进站! 省客运站可刷脸过闸

“早上急急忙忙出门,愣是忘了带上身份证,还以为要误事了。”正准备出差的周先生在工作人员指引下,打开了“广东省客运站...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