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涯屏缅怀王憨山: 恩师教会我“困而知之”
■王憨山 鹰(雅昌艺术网供图)
■王憨山
我在籁乐第时,有时会帮恩师王憨山先生蘸印泥。先生的作品常用一方押角巨印。最难蘸的就是这巨印,印泥盒太小,要小心翼翼地蘸,否则印面就会磕到盒边。先生用过的巨印有“热肠冷面傲骨平身”、“夺得天工”、“困而知之”及“田园宰相”等,让我感慨至深的,是那方“困而知之”。
孔子曰过,“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其实,“几何无王者之道”,学问哪有生而知之的?含着金钥匙攥着通灵宝玉生而有之的倒是不少。确实有人别有天赋,那也只是学起来顺畅一点。我不相信有谁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学却能学得好的。没有“困”,哪会“学”?所以,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困而学之,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皓首穷经,学而知之。孔夫子还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我倒觉得,“困而知之”应是“学而知之”的升级版,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艰难途径。我曾写过先生的画室:“阴湿暗窄,墨香袭人。”看客往往就陶醉于“墨香袭人”四个字,不去体味那“阴湿暗窄”。后人往往把名人所有的磨难都当成段子看了,只艳羡其身后的荣光。只有亲历的人才记得其内外交困的艰辛酸楚。
当年,中国改革开放已经10个年头了,先生来到我家,对我爸说:“顺先生啊,买纸的钱都没有了。” 汗水浸透了他那发黄的白色圆领汗褂子,褂子大洞小洞如湖石。我家人至今每次提起老先生当年的艰难,都会讲到那件白汗褂子。我用过他八十年代第一张像样的画案,这第一张像样的画案是用土砖垒起来上面横搁着破门板的,破门板都不是自己的——第二张像样的画案也是门板,下面换成了吃饭用的桌子和春凳……这时,他已经誉满潇湘了,尚且如此窘迫,那之前的状况可想而知。但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个事,“而今不怕风波险,曾从风波险处来”。困住了而不屈服于困,困而知之,方见沧海横流英雄本色。
谁都有困住的时候。唯一的突围方法就是学。这几年,因为我的住处和画室刚好和郝鹤君老师反方向,经常会偶遇郝老师,多的时候一天就有三四次。上周六中午,又在半路的兰州拉面馆门口碰见,郝老师表扬我跑画室还算勤力。然后我俩站在那里开始研讨天才与勤奋之间的关系。我提到杨福音先生的那番话:“做功夫的难得有才气,有才气的功夫难到家。”郝老师谦虚地说自己也是属于没天分的那种,并说:“天才也是要靠勤奋催生出来的。”这对我来说是一场严肃的拉面馆门口研讨会,也是对我的重要奖挹。
我认为,一个人有多少天分,不知道要到哪天才知道,而勤不勤奋,自己今天就知道。孔子不是还曰了嘛:“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现在物质充裕了,平台多样化了,不需要再去体验老一辈人的诸多苦楚,“困而知之”的“困”字变得简单了许多。眼看着春又过矣,老犯春困无济于学,写下这段文字,以怀想我的恩师,并自己抽自己几鞭子,奋下蹄看看。
(姚涯屏, 广东省青年美术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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