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贬潮州(2)
以及由他抚养的三位兄长的子女、侄儿的子女等数十人,加上仆从,约百人之众,在有司的催促下,逼令全部迁离长安。这,也许是政敌寻机报复,也许是有司势利,落井下石。已经上路的韩愈无法照顾家眷。隆冬时节,天寒地冻,一家老幼,漫漫长途,跋涉前行,受尽折磨。十二岁的女儿正值病中,得不到治疗与照顾,死于商南层峰驿,韩愈抵潮后方才得知。因路程太远,家眷行至韶州,便在那里安顿下来,没有随他迁往潮州。
二
生于长安的中原人韩愈,一生却与岭南广东有着难以割舍的不解之缘。
韩愈三岁,父亲逝世,由长兄韩会、嫂子郑氏抚养。十岁那年,任起居舍人的韩会受宰相元载贪贿被杀案牵连,贬为韶州刺史。韩愈随兄嫂一同南迁。韩会抵达韶州(今广东韶关)不久,就因贬谪忧伤、水土不服、公务劳累等抱病而卒,年仅四十二岁。韩会去世,韶州自然是待不下去了,唐大历十四年(779年),十二岁的韩愈随嫂扶柩北上,将长兄葬于河阳祖茔。
少年韩愈一进岭南,待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路途的遥迢与艰辛,对韶州迥异于中原的风土人情,定然有着深刻体会。且少年时期的经历铭刻在心,会影响一辈子人生。
唐贞元十九年(803年)十一月三十日,任监察御史的韩愈上疏,论天旱人饥现状,矛头指向唐德宗及朝廷百官。十二月九日,韩愈被贬阳山(今广东阳山县)。阳山在韶州之南,距京城五千多里。经过六十多天的风餐露宿,韩愈于贞元二十年(804年)春二月中旬来到贬所。
韩愈二进岭南,以县令身份在阳山呆了约一年半时间,直到贞元二十一年(805年)夏秋间离开,前往郴州待命。
元和十四年(819年)正月,韩愈再遭贬逐,三进岭南。
每次入粤,都与贬官有关,且前次似乎是后次的铺垫与序幕。少年因兄贬官随入韶州,算是初识岭南,为二十多年后自己贬谪入粤,积累了一定的感性认识、生活经验与心理准备;二入岭南,陌生与熟悉、拒斥与接纳兼而有之,一旦心理调适到位,韩愈很快就能转换角色,不仅融入当地环境与百姓之中,且充分发挥自己的能量,造福一方;第三次入粤,贬为潮州刺史,地更偏,路更远,但有贬官阳山的经历与经验,韩愈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强,管理方法更加丰富,谋略更其老练,手段更为圆熟……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前两次的入粤前奏,为韩愈的三进岭南、贬谪潮州,提供了激发潜能、施展才华的广阔空间。
经过近一百天水陆跋涉,元和十四年(819年)四月二十五日(一说三月二十五日),韩愈抵达潮州。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哪怕身居荒凉偏僻的“蛮烟瘴地”,韩愈也得按常规给朝廷上一份谢圣表,称颂宪宗文治武功,念念不忘皇恩浩荡。贬官是一种惩罚,于当事人而言,是打击,是屈辱,是憋闷。韩愈离开长安一路行来,含冤负重,风雨如晦,悲苦不堪,情绪十分低落。可一到潮州,作为当地最高行政长官,贬官成了至尊,加之他名扬四海的道德文章,百姓仰慕如神。韩愈唯有撇开忧愁烦恼,忘却个人得失,抱病强打精神,忠于职守,勤于王事,才不至于辜负当地臣民的期待与期望。
韩愈下车伊始,便“与官吏百姓等相见”,“面问百姓疾苦”,然后参照治理阳山的经验,雷厉风行地做了几件解民之苦的实事。
驱除鳄鱼,为民除害。
韩愈了解到当地民众的最大疾苦,便是郡西湫水之中,长达数丈的鳄鱼肆虐,“食民畜产”,致使百姓贫困。为驱除鳄鱼,“敬鬼神而远之”的韩愈,不得不入乡随俗,尊重当地淫祀传统,写了一篇《鳄鱼文》,历数鳄鱼罪状,加以诅咒,劝其离开。据《旧唐书·韩愈传》记载,就在祭祀的当天晚上,“有暴风雷起于湫中,数日,湫水尽涸,徙于旧湫西六十里,自是潮人无鳄患。”《鳄鱼文》一宣读,鳄鱼就迁徙离去,乍一看,似乎充满了传奇与玄幻色彩,但只要稍加“深究”,便可发现,传奇与玄幻的背后,实乃人为——韩愈派人修筑“北门之堤”,将民众居住的地方与鳄鱼出没的水潭隔开;挑选受过训练的吏民,手持强弓毒箭,对鳄鱼加以射杀、驱赶。当地百姓看重的是驱鳄效果,而过程便有意无意地给神化了。
关注农桑,祭神止雨。
就在韩愈刺潮这年,盛夏大雨不止,秋天阴雨绵绵,严重影响当地农耕生产与收获。韩愈一边重视水利建设,督率民工修筑堤坝、开凿水渠,一边祭神禳灾、乞晴止雨。为此,他写了五篇《祭神文》,三篇祭湖神,一篇祭城隍,一篇祭界石神。
广施善政,释放奴隶。
唐律明确规定,不准没良为奴。而“山高皇帝远”的潮州,法制颇不健全,贩卖人口的现象十分严重。韩愈发现这一陋习后,通过计庸抵债的办法,释放奴隶,恢复他们的人身自由。
兴办学校,培育人才。
韩愈曾在国子监任教,为宣传、拯救儒学,他一直将兴学育才作为施治教化的根本。治潮不久,他就发现潮州从州学、县学到乡校,“学废日久”,读书识字的人极少,于是下决心兴办学校,传播中原文化。韩愈以刺史身份向所属各县下发公文,要求各地除整治县学外,还要大力办好乡校。他大胆选用人才,聘请当地进士赵德主持州学;带头捐出薪俸百千,用于办学;他还亲自到一些学校授课,“以正音为潮人诲”,规范语言,教当地百姓学习国音,这一做法与今日的推广普通话多少有些相似,潮语也因此而变得古雅起来……
三
寄身潮州,忙于公务,韩愈似乎过得十分充实。但家眷暂寄韶州,自己体弱多病,身边连一个照顾的亲人都没有;仓促离京,来不及与友人告别,尽管可以书信往来,可毕竟山高水远,无法诗酒唱和,难以畅叙尽欢;而当地的气候、环境、饮食等,一下子也不可能完全适应;关键是前途迷惘,这种贬谪困厄,也不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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