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十余载编著《潮州熟语集释》 传承潮州熟语文化
本报记者詹妙蓉
“嘴前话”“灵过府城猴”“锣鼓声近近”“云头正开、日头正上”“担柑卖了——存担柑担（敢呾）”“火烧猪头——熟面熟面”……这些朗朗上口的潮州熟语，对潮州人来说应该很亲切吧。为了让这些民间语言智慧流传下来，并让更多人了解其含义及用法，潮州退休老人佃巧娇，历时十几年海量收集、多方请教、整理编辑，优选出3300余条潮州熟语，并集结出版《潮州熟语集释》。书本出版后，先后被国家图书馆、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海南省图书馆、北京大学图书馆等多家知名图书馆收藏。
迷上民间“老人话”
做生活的“有心人”
佃巧娇出生于1945年，是潮州市湘桥区人，曾接受过初中文化教育，早年考入潮安艺术学校当汉剧学员，被分配到潮安汉剧团演武小生，曾扮演杨宗保、薛平贵等角色，后来被分配到抽纱公司、橡胶厂工作，而后在城北小学教书近10年的时间。
在她的童年记忆里，和父母一起工作的叔叔阿姨们，在日常对话中有80％用到潮州熟语。“嘴看见目看见”“出门无六月天”……当时才5岁的佃巧娇，听到大人们脱口而出的“老人话”，只觉得新奇有趣，也会学着大人说两句，还与邻里玩伴“打嘴仗”，人们都笑称她是“人精仔”。她说：“也许，说熟语是从接受到本能的热爱，这让我在今后的几十年中，一听到俗语就兴奋起来。”
她说，熟语包括书面形式和口头，是语言中定型的句子，包括惯用语、成语、谚语、格言、歇后语等，涵盖范围广泛；而俗语是口头文学，是民间流传的通熟语句，包括俚语、谚语及口头常用成语，涵盖范围窄。正是基于这个考虑，后来出版书籍被定为“潮州熟语集释”。
“收集潮州熟语应该说是一辈子的事。”佃巧娇翻开她随身携带的挎包，里头有一本巴掌大小、有些皱巴巴的笔记簿，写满了她近期听到的潮州熟语。她笑着说：“我身上一直带着纸笔，一听到新词条就赶紧记录在纸上，往往人家说者无心，我却是听者有意。”比如，亲家母看到冬季白天时间短，嘴里念叨：“日短洗双脚，日长斩担柴”；家政阿姨无意间说起“做古冠”一词……这些平时没听过，或听了又漏记的词条，都让她如获至宝。她告诉记者：“你看，我最近又积累了很多有趣的词条，裙裾未齐心未闲、一脚门第内一脚门第外……”
退休后着手整理
自费编著乡土书籍
2003年，退休后的佃巧娇到广州帮忙带孙子，却发现很多潮州青年人对潮州熟语知之甚少，他们的孩子大都不懂说一口流利的潮州话，一些年纪较长的潮州人对潮州熟语也记忆模糊。“潮州熟语可是我们潮州人的瑰宝啊！”作为潮州熟语的爱好者，佃巧娇决定拿起笔来，凭记忆把自己知道的熟语记录下来，并在词条后解释含义。
为了收集潮州熟语，佃巧娇可谓废寝忘食。“有时半夜突然想起一句熟语，摸黑都会爬起来写下来。”她寻问亲朋好友，持续扩大词条收集量。遇到不懂的，她就一再向人请教，有时一句熟语，每个人说出的意思都不一样，她就不断寻找多人求证，得到最接近原意的注释。十几年时间，她至今仍保留的草稿纸，摞起来至少有一米多高。她笔耕不辍，终于写出了三千多条熟语，无偿通过互联网陆续推送给广大网友，将潮州熟语传播出去。
出版书籍可谓“无心插柳柳成荫”。起初，佃巧娇常把自己收集整理的潮州熟语及解释，无偿提供给对这方面感兴趣并有意编书的朋友。有家人提议：“既是写给别人，为什么不自己出书呢？”在众人的热心帮助下，2018年，由佃巧娇编著的《潮州熟语集释》（第一版）集结出版。她说，截至目前，这本书七易版本，期间与编辑组进行咬文嚼字地磨合，从标点符号到错别字的更正，还多方拜访专家学者，博采众长，力求释义准确。这些年来，她省吃俭用，自费出书，累计出版费用达十多万元。
当草根智慧的“资料员”
让更多潮州人记住乡愁
翻开佃巧娇编著的《潮州熟语集释》，一句句生动形象、风趣幽默、标注释义的潮州熟语跃然纸上。据了解，最新版本的《潮州熟语集释》分上下两册，共有3384条词条，总计三十万字。
“潮州熟语是老辈人语言智慧的结晶，我只是把它们记录下来，做一名普通的资料员。”佃巧娇认为，潮州熟语来源于日常生活，言简意赅、内涵丰富，是凝聚祖先智慧的民间语言文化，它以教育人、批评社会现象为主，像一个诙谐幽默的批评家。接下来，她将继续下足功夫对词条注释进行斟酌修改，将词条录制成音频并通过互联网传播，让更多海内外潮州人听到家乡话，记住乡愁。
在《潮州熟语集释》中，潮汕方言与文化研究著名专家林伦伦受邀为其作序，他写道：“也许，原来对于潮汕熟语的兴趣，是一种不自觉的行为，只是出自对乡土方言文化的热爱而已。而当她开始意识到这些东西的宝贵价值并在退休后开始整理它们，这便是一种文化自觉的可贵行为了。”在林伦伦看来，对潮州方言及其文化感兴趣的人，会喜欢这本书里所包含的丰富内涵、民间生活知识和来自民间的草根智慧，他认为：“方言文化也像其他非物质文化一样，必须有传承人，巧娇姐是有资格做这一代的传承人的，也希望以后有下一代的传承人来接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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