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古城·老街·老厝·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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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被国人当成春节过的国庆节，返乡者众。不能免俗，最爱是故乡，我们也是滚滚人流车流中的一份子。
故乡是潮州，一座活着的古城和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一个魂牵梦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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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每一个地方都有一处地标和灵魂所在，那么，在潮州，“牌坊街”就是这样一处所在。
这是一条贯穿南北、牌坊林立的长街，曾是古城中轴线上最繁华的商业街，学名叫做“太平路”，当地人称之为“大街”。
国庆前夕，位于大街顶的太平桥刚刚修复部分对公众开放。据记载，古太平桥形制颇为壮观，始建于北宋前期，历史悠久，是潮州作为中国历史文化名城的又一见证。
这天一大早，我叫了辆人力三轮车，带父母来看这太平桥旧址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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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古城，空气清新，半城酣睡，是黄金周里难得的清静和清净。
老父亲自从生病后，总是蜗居在家，连累老母亲也少来行街。这天在我的陪伴下来到居住了大半辈子的大街，走走看看拍拍照，二老显得难得的精神。
我们先看了太平桥旧址。然后，沿着大街往南走，依次经过上水门街，四进士亭巷，二目井，红砖楼，胡荣泉，昌黎路……多么熟悉的大街小巷和景物啊。曾经，大街长大的我和小伙伴们，知道这条路上哪里有个坑哪里有个洼，骑着自行车飞奔闭着眼睛也能轻松绕过这些坑坑洼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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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几代的老厝，就在这一带的小巷。
小巷深深，只有六户人家，每一个门牌号码都是一座有特色的建筑。厝前，栈房，大门，书斋……虽是简称的名字，如今听来却满满的书卷气。
“大门”就是我家老厝。不是很方正规整但至少三进的房子，门楼、外埕、厅堂、厢房、天井、后库等等一应具有，还有后花园，还有后门，通往附近的卫星一路，整落老厝面积约莫两三百平方米。
虽则是大房子，因为人丁兴旺子孙众多，每个小家庭分得的住处不大，因此，我的童年回忆是大宅子的大和住宿条件的窄。
虽如此，却又是随遇而安的。皆因当年许多大家庭、老房子都是如此，因此一边一家人挤在一起，一边渴望有公家单位的能分间宿舍，或者向往搬去商品房。
老宅子里的童年还是欢乐的。老厝的大门楼很宽敞，门槛高度正合适，是个缩小版的乒乓球台，我们小时候常在那里弯腰打乒乓球；厅堂外埕后花园面积够大，小伙伴玩捉迷藏可以半天都找不到人；老房子里总有偷吃东西的肥老鼠，常常被追堵在下水道无路可逃；外埕是个多功能的公用地方，男人们在那里做煤（印煤球），勤劳的女人们支起花规一起绣花，也可以架起锅灶卤鹅蒸菜头粿，还是当空拜月娘拜天公拜众神的所在……
住在老厝里的童年少年时期还是清贫及勤劳奋斗的岁月。记得当年整个社会就是这样一种困境中刻苦耐劳奋斗不止的氛围。爸爸在效益并不怎么样的工厂上班，拿着几张工资养父母及小家庭五口并不容易，妈妈夜以继日做珠绣帮补，常常熬到深夜。于是我从小就要在学习之余跟着妈妈做珠绣，我有些邻居同学小伙伴也是如此，大家都毫无怨言。记得几年前采访一位国家级潮绣大师的时候和她女儿聊起，她说“我们潮州女孩子哪个不是从小就跟在妈妈身边帮忙做珠绣的呢”，闻之心酸。于是我有好些同学有过想找我玩不得最后坐在我的花规旁边帮我穿针线穿珠子的有趣经历。这样的艰苦岁月，磨炼出少年勤劳和发奋图强的品德。我家的老厝里走出我和哥哥两个985大学生，也算天道酬勤。
后来，20世纪90年代，许多蜗居老城区老房子已久的居民纷纷搬到西边的新城区，住上了商品房。我家也不例外。我毕业后留在广州工作，老厝就很少来了。可是，这些年来，做过的所有有关故乡的梦，竟然都在这落老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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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被国人当成春节过的国庆节，我匆匆回家几日，又成功把爸爸妈妈动员出来行街，然后陪他们一起走到了老厝门口。老厝没人住很久了，两扇厚重的木门紧闭。我第一次给我住过二十多年的老厝大门拍照，原来门楼那么宽敞，门板那么厚重，门环那么有份量。门上挂着个自制的木质小箱子，手写着“书报箱”三字，看到令人十分惊喜，这是当年老厝的一个小哥哥制作的，数十年过去，虽蒙上厚厚的岁月的尘，而样貌依旧。在“从前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岁月里，我所有的书信往来，我对外面世界的接触了解，对未来的美好向往，许多就是靠这个书报箱传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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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其他几户人家这么多年一直居住于此，独我家老厝人去厝空。隔着大门的门缝，可以看到外埕杂草丛生，厅堂破旧。再想起游走古城看到的许多一样年久失修破旧甚至倒塌的漂亮老房子，内心默默心疼，默默流泪，发愿盼有能力来重修。
潮汕有俗语“潮州厝，皇宫起”，意指潮汕民居之精美有特色。其实，除了那些高门大宅，遍布古城民间的还有许多形制优美的老厝。借用我的才女闺蜜编辑的老街巷的书籍中所说，“老街巷是反映一座城市社会历史的"活化石"”，遍布潮州古城的众多老厝民居也一样，这些古老的有故事的老厝及人家，也是反映一座城市社会历史的“活化石”，共同组成及见证这座有历史有故事而且至今有生气有活力的古城。
文/图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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