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戏与有茶

□许镇焕

潮剧演出过程，常有这种印象，比如，观众一听洪妙出台时的“叱头”时便开始乐了起来，抑或看到“鼻头叠豆腐”的纨绔子弟就自然起哄，为什么？也许观众说不出什么道道，但他们会不假思索地说听着、看着“有戏”哩，因为一听到洪妙开口，就知“有戏”，一看到某纨绔子弟上场，便自然而然地联想到时哪个美女会遭殃，“有戏”哩。

舞台上秦香莲哭诉痛斥其夫陈世美杀妻灭子，舞台下看戏的阿婶阿姆也痛哭流涕，若问她们为什么会哭成这样，毕竟台上做的是戏，是假的。她们当即反驳说你懂什么，台上做戏台下有，这才叫做“有戏”。不难想像，那个扮演陈世美的演员下了舞台向人家讨无咸菜、菜脯是因为其角色太“有戏”了，以致观众对戏里戏外的人物都憎恶。

不同的人喜欢不同的戏，秦香莲式的哭诉对小孩子来说，他们是肯定不喜欢的，记得小时候跟大人一起看戏，看看便犯困欲睡，但睡前不忘提醒大人，到了武打时记得叫醒我。对于小孩子来说，锣鼓铿锵满台翻滚的武打场面，刀枪剑戟你来我往才是“有戏”。

笔者曾写过《粉丝百态》一文，里边有一“深波迷”，这位老兄，他既不为各色演员所迷，也不为曼妙音乐所动，偏偏喜欢深波，某次竟然冒着三九寒天泅过溪到邻乡去听“深波”声，只听得“深波”发出“冲”的一声，便心满意足地回家。人都说他奇葩，但他不以为然，他认为“深波”声里“有戏”。你道“深波”是什么？是潮剧舞台上的一件重要铜器，有“好深波会压棚”的美称，可真是百货合百客，任人喜好。

“有戏”，是观众对戏的最直接评价，因为对于普通观众而言，他们进剧场看戏，就为消遣，不像专家，能从主题、结构、人物、语言等方方面面对戏从头到尾进行品头论足，他们以为，只要有戏可看，哪怕是服装鲜艳些、布景美些、演员好看些，不管什么，但凡看到的戏能够让他们感到舒服，让他们从感官上获得快感，就心适了。所以，对于普通观众而言，“有戏”就是上帝。

“有戏”是观众对戏如拉家常的评价，窃以为是观众对戏最高智慧的定调，“有戏”包囊着戏的各方各面，只要观众认为好的，就是“有戏”，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评价。在潮州，与之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茶客对茶的评价。

潮人好茶，尤好工夫茶，每有新茶好茶，好招茶友，一同品尝。头冲“脚烧（8声）”，二冲茶叶，三冲无猛食唔着，这是潮州人都知晓的茶谚。冲茶时，茶第一次过水，大都得“淋杯盖眉”将茶水冲掉，是为去掉“脚烧（8声）”，实为清洁茶叶，让茶汤更加芬香四溢。水过第一次后，第二次过水冲出的茶才开始出现茶应有的香味，到了第三次过水，是茶香最好的时候，所以才有“无猛食唔着”的趣谈。茶的香型，品类繁多，近年尤甚，刚刚参与第二届粤东潮州单丛茶评比电视大赛的品种便有567种之多，而作为普通的茶客，要完全认识如此之多的香型，确是难事，但不管喝什么香型的茶，每一入口，首先会感知这茶是否“有茶”。

“有茶”，是茶客对茶的第一感觉，这感觉与观众看戏一样，都是把名词的戏和茶形象化，用以对这二种事物的评价。不晓得这二个评语谁先谁后，但当看到某位老先生捋着胡子，晃着脑袋，笑容可掬地说“有戏”或者“有茶”，你就会知道这是潮州人对戏对茶最惬意的时候。

新闻推荐

潮州市出台方案推进返乡创业孵化基地建设 力争今年底各县区认定建设1家以上基地

本报讯（记者袁晓金实习生陈可菁）近日，《潮州市返乡创业孵化基地认定建设实施方案》正式发布，提出到2020年底，力争各县区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