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荒者 你在哪里
小梅来坐,她是我这个《工夫茶话》专栏的责任编辑,是个要稿高手。合作近七年了,她从不催稿,却总有巧妙的提醒。今天,在闲聊中她极自然地插入一句:“老师近日在写什么?”那口气就跟问中午吃什么菜一样家常。
我说:正要为你写一篇有关洪灵菲的。
她眼睛一亮:啊,正合时宜,猛猛写!
我说:可我快不了,得先写一则寻书启事。这两天正在寻词择句,费尽脑筋。
她问:何故?
说来话长。
二十几年前,我写过一篇《书原来是人写的》(载《记忆中的风铃》P287,花城出版社1999年版)。文中说我11岁那年,就是抗日战争胜利两年后,我失学在家当小农民,农事不多,闲极无聊时,幸得父亲有6册藏书,是历史章回小说和武侠传奇,这些书为我展开一个神奇无比的天地。但读完之后再找不到这类书,正苦恼时,我的一位曾在汕头市读中学的叔祖父说他的阁楼上有许多藏书,让我去看。
我上楼一看,整整6大木箱,全是上世纪30年代上海出版的书刊。叔祖父对我说:你可找郁达夫、蒋光慈、沈雁冰等人写的小说读。
我一听大觉新鲜,脱口就问:“什么,你说书是人写的?!”他笑了说:“不是人写的怎么有书?”“我以为与日月星辰、山川林木一样是自然中本就有的。”
一个十二三岁乡下小孩,不懂书是人写的也许并不奇怪。我的文中有这么一段:“有一天,我读一本叫《拓荒者》的杂志,有一位叫洪灵菲写的小说《大海》,有不少对话与人物的称呼完全是我们潮州的习惯,很觉奇怪,拿去问叔祖父,他说:"这位洪灵菲是俺潮州的海阳县人。"当时,我呆住了:"俺潮州人?!"”
我似乎一下子长大了,我不单知道书是人写的,而且潮州人也能写书,而且可以用潮州话写书。当然,我绝对不会想到我以后也成为一名写书人,并且喜欢用潮州话来写。我只是极喜欢这本厚厚的文学杂志《拓荒者》,谢谢叔祖父把杂志赠予于我。
新中国成立,我重新入学读书,又当过四所学校的学生,任过二所中学的教师,调动过三个单位,搬了好几次家,这本《拓荒者》一直随我迁移,永远在我书架上,直到1992年,是半个世纪的老朋友了。
1992年,由于上级关心,单位照顾,我得以又一次搬家,由一厅二房换成二厅三房。从中山路中段迁至中山路尾。因为相距也就百余米,搬家那天,单位的后生兄都主动来帮忙。那些细小的家杂,尤其书籍报刊,都没装箱,每人抱上一件或一袋就往新居走。当时我的藏书也许近二千册,后生兄搬书时见到一本新奇书名就会叫一声,有人就坐下翻开来看。我宣布:喜欢什么书说一声,我觉得可送的你们带走,不可送的你们借走!
这一次搬家,书刊少了五分之一左右。年轻人爱读书是好事,我乐意借或赠。
但是,这本《拓荒者》之不知所在却让我一直耿耿于怀。
这是一本16开本文学月刊,像现在北京的《十月》、广州的《花城》那么大小,但比《十月》至少厚了一倍。由中共党员蒋光慈主编的革命文学期刊,只出了五期就被禁止。在我来说,是十分珍贵的藏本之一。
是谁借走了呢?
近期,潮州市有关部门,正在大力打造“南粤"左联"之旅”特色文化。左联烈士洪灵菲在江东镇红砂村的故居已经修复完成。我上世纪60年代曾在红砂村近旁的圆山江东农业中学当教师,也曾去红砂村采访过,但其故居不见,甚感失落。现在好了,我想写篇文章纪念他。但那本让我知道了他的《拓荒者》却不在,就像仍然找不到他故居一样无奈。
我就想在朋友圈挂则寻书启事。那位得到此杂志的朋友,可能搬家时你要这本杂志时,我曾答应送你,不是你拿走的,是我记性不好。我现在急需读一读洪灵菲的小说《大海》,这篇不单让我知道人可以写书、而且潮州人可以用潮州方言写书的《大海》,我此刻是十分强烈地盼望一读。你能把它回借给我吗?
《拓荒者》,愿你平安,我们早日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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