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水:夏日的清凉记忆
立夏一到,百草丛生。就像顾城《初夏》里写的:
乌云渐渐稀疏
我跳出月亮的圆窗
跳过一片片
美丽而安静的积水回到村里
在新鲜的泥土墙上
青草开始生长……
而一篇叫作《遍地青草,潮汕妈妈都是李时珍》的微信推文勾起了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时夏秋之间几乎天天喝青草水的“清凉”记忆。
夏天一光临,潮人家家户户青草水就登堂入室。地里抓几把蛇舌草和车前草,在河溪里洗干净,回家熬一锅,全家个个都喝,大鸡翁碗、竹花碗一喝一两碗,解渴消暑降火。
如果有点感冒发烧,大人会去找金线莲、铺地锦,到有种金银花的左邻右舍摘一些,一起熬了喝,被子里捂个把小时,出出汗,烧也退了,人也好了,就是肚子饿。这时候家里再缺钱,大人也会上店铺买碗粿条或面条,加香喷喷的“葱珠朥”,比现在什么山珍海味都好吃。有时候真想多感冒发烧一次,就为了能再吃上5分钱一碗的粿条面。
如有小便不畅、尿道发炎微痛,车前草好像是特效药,两碗青草水下肚,“下水道”立马畅通。
要是家里有绿豆,青草煮绿豆汤,再搁点红糖,那就更是既清热解暑又甜美无比了。这一般就得限量供应了,不然孩子们会把它当粥喝。
最喜欢盛夏里的那碗莲叶水,有几片莲花瓣煮的就更清香了,悠悠的,一喝就把夏日里的燥热都驱除了。农村里很少看到有大的莲花池,但农家的四点金或者下山虎的外庭(天井)里,都有一两缸荷花。一到夏天,长茎撑起绿伞,也撑起了庭院里的一片清凉。荷花开了,更洒落一院的芬芳。天井里通常有一眼井,井心水也是小伙伴们的清凉饮料。玩累了,热了,刚打上来的井水,清凉清凉的,一口气咕噜咕噜喝下好多,体温立马降低一两度。现在的孩子若这么喝生水肯定得生病,但我们那时就愣是没生过病,奇了怪了。
家里的男人到地里干活,顺便把青草拔回来,经常是跟蔬菜、红薯、稻谷一起挑回来的。女人们自然就会把它们找出来洗干净,用大锅熬好放凉了,谁口渴谁喝,就像现在城里的小孩从冰箱里拿饮料喝一样。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时候,我好像没留下“问先生”看病的记忆,这也许就是青草水的功劳。
城里人也喝青草水,但城镇里的青草基本上都是从青草摊买来的,在菜市场里与蔬菜摊摆在一起。城镇里还有不少“凉水铺”,专门煮中药凉茶和青草水卖,很方便。预防性的喝碗青草水,感冒发烧的喝碗中药“凉水”,有时还给你配几颗药片,便捷有效。以前的凉水铺有些也连带着卖青草,你告诉店主是要治什么病,他便挑出三两样青草给你,一角、几分钱的。现在的凉水铺一杯凉茶要几块钱,好像也不卖青草了,利润太薄。
这是我对青草和青草水的感性认识。但鬼使神差,等我下过乡、上完大学,把潮汕方言当作研究对象的时候,又跟青草亲近了,不是因为再去煮水喝它,而是搜集潮汕方言词语时需要研究它的名字。这些青草的名字,大都很土很形象,什么猪母勿、猪肝菜、鹅囝唔食草、鸡屎藤、蛇舌草、舌针草、白花蟛蜞草、蚶壳草、铺地锦、金银花……民间有《百草歌》,把青草拟人化,串起来编成潮州歌册来唱,可生动了:
深山生有百草丹,
百草大兄“叶下红”;
家乡住在山田里,
伊父叫做“红饭丹”,
伊母叫做“铺地锦”,
“益母草”娘是妻房。
这日“益母”在晾衫,
衰鬼踏着一叶“鸡母涎”,
跋伤只倒脚,
请个先生“接骨草”,
开方“骨补”“老山胶”,
搭在伤口二三日,
会行会走会唱歌……
以前“拍锣鐣”卖药根药草的走江湖客大都能绘声绘色地表演《百草歌》。小时候我可爱看了,锣鐣一响,总要挤到围观的人群最里面去看。
好了,就此打住,不然,就有走江湖卖草药、挺中医之嫌疑了,我可是主张中西医结合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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