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的魅力
郑鹏作
在扬州城内古运河岸的泰州路上散步,西侧一巷口的墙上有一幅宣传画,“背影”二字特别显眼。字的两旁,分别是朱自清戴眼镜的头像和那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色大马褂,深青布棉袍的他父亲背影。一看就明白:这道深深小巷就通向朱自清故居。于是信步走入小巷去寻访朱自清故居。
朱自清的散文《背影》因为一直入选中学教材,知道的人很多。每每提及朱自清,眼前就出现他父亲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色马褂的背影,心生感慨。
文学艺术家很喜欢把人的背影作为自己描述的对象入文入画入影,细想起来是有道理的:人们面对面可以装出各表情去掩盖内心的真实的,但背影却是如实地显现那一刻的情绪。这应该是艺术家们喜欢背影的原因。
美国华盛顿有一堆哭墙全称是“越战阵亡将士纪念碑”,墙上镌刻着58183名死者的姓名。哭墙建成10周年的1992年,举行第一次唱名活动,持续65多个小时,把碑上5.8万多美军死者名字逐一大声地唱出来。
就在这一年,我潮的摄影大师陈复礼访美,在哭墙前拍下一幅摄影,是一位黑人汉子孤独的背影,他双手微握,头部微仰,可以感到正有一股气灌满胸腔,却没呼出来,作品题为《伤逝》。这比正面摄他此刻或流泪满面,或愤怒吼哮,或悲痛欲绝的单一表情,表现了更丰富的内容:无奈、忧伤、悲怆以及其他,通过这个背影,留给你无限想象空间。
也许因为与《羊城晚报》摄影记者颜长江有过一席谈的缘故,我就多关注他的作品。有好几年的时间,他行走在因建三峡大坝而必须拆迁的种种长江两岸村镇上,记录下这一拆迁的种种场景。他的故乡就在长江岸上,他拍摄的画面充满历史感,充满深情。有一幅是拍一位村民的背影,把我镇住了,题目忘了,而画面却永远清晰留在脑里:落日时分,长江岸上,一座只存残垣断壁的村庄,背景是浩浩长江、夕阳,一位显然是原村民的人背对镜头,面对已消失的家园,那个背影,有点落寞微有伤感,更多的是依恋,都写在背影上了。很明显,他和村民们到新居去己不少日子了,今天是特地回来再看一眼的。那是他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是他渡过少年青年的家园,那种不舍谁都能理解,但他还是服从大局,告别故里。感情是复杂的,这个背影给我们留下无限遐思,我想如果拍他正面,也许他会轻轻一笑,那又能表现什么呢?
潮州市一位刚办完退休手续的老人,也是我年轻的朋友郑鹏,今春因为突发疫情,宅在家中,画了一幅钢笔速写长卷,取名《民生百态》,没有背景,全是人物。这些人物的活动,却让你感到周围的环境浓浓的气息。当他画了十几米长时就引起读者的极大兴趣,潮州电视台,汕头电视台闻讯上门采访。潮州台的解说词特别有味:“一不小心你可能就被画进去了”。
是的,他画古城静街僻巷那些我们最最熟悉左邻右舍男女老幼,许多我一叫出名字,他就笑了,那得意的眼光似在问我:看看画中岂有你的形象!
现在,他已画了28.9米长,392个人物。我读着长卷,耳畔充满市声,满眼人间烟火。我发现,郑鹏笔下的人物有60%画的是背影。我问他:你自己岂注意到。他说这是很自然很现实的,在街上画速写,正面对人作画,会不好意思,画背影更从容些,更主要是通过人物的肢体语言,给读者留下巨大的想象空间!
于是,我注意起一个个背影来。
这些背影,或行走,或停留,真个多姿多彩,风情万种。那位买菜归来的大妈背影,显得无限从容闲适,另一位步履匆匆的大妈,可能要去接放学的孙儿,三位并行的大嫂,手提买妥的青菜青草,边走边谈显然是她们每天小聚的欢乐时光,你静听,可听到那轻轻的笑声。地摊上一位买了水果正等小贩找回零钱。显示着立即可以离开的姿态,而另一侧是摊主正在手机操作,买主想必要给扫一扫二维码,就显得淡定。男士们都不用购物吧,就是闲逛闲坐,抽烟或剪指甲,小孩则是无论如何都不安分,被妈妈拉着走还是边走跳。那几个小学生放学时冲向小食摊,其中一位故意把脚下的人字拖鞋扭歪,十分调皮。
我上面说的都是背影,这些人物的千姿百态,是古城生活的一个小侧面。画家避开喧闹的大街,繁华的超市,没有车水马龙,更不见高楼大厦。我想,当郑鹏因防疫宅在家中时,他把平时积累的素材进行整理,这一段时间的平静,一定深刻地认识了人生。他笔下这些最琐碎的日常,更具有生活的浓度。所以,他集中表现主流媒体关注之外的民生,让我们感受古城温馨的另一面。
厉害了,郑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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