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至 啖荔枝

墨沫

端午将至，蝉鸣荔熟。好友小蔡同学邀我去她自家果园采摘荔枝，探寻当季品质出众的荔枝品种。小蔡的果园位于潮州潮安东凤，荔枝树生长于韩江边的沙地，已经成为“飞焰欲横天”“红云几万重”的绚丽景色了。

潮州得益于得天独厚的地形气候条件，最为适宜茘枝等亚热带作物生长。白居易的《荔枝图序》里写到“壳如红缯，膜如紫绡，瓤肉莹白如冰雪，浆液甘酸如醴酪”，把荔枝描绘得极为贴切。

在天然生态环境的滋养下，自由生长成熟的潮州荔枝，拥有纯粹的荔枝香气，果壳薄脆鲜红，果实莹润透亮，果肉白润如玉，真可谓是荔枝中的上乘佳品。而荔枝好吃在于新鲜，离树后有“一日色变，二日香变，三日味变，四日色香味尽去”的特点。那香香甜甜、汁水四溢的小白胖子啊，一年一度的清甜滋味，就着枝梗一掰，边摘边吃，哪得一个“新鲜”了得？我已经能想象自己站在果树之下，大快朵颐的贪吃样子了！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杜牧的《过华清宫》，使得杨贵妃爱吃荔枝的故事，千载之后仍家喻户晓。荔枝不耐贮藏，为讨佳人笑，唐朝玄宗便“乃置骑传送，走数千里，味未变已至京师”，千里奔波，驿马换了一匹又一匹，天气炎热，道阻且长，人、马不知累死多少，只为满足宫中的爱妃尝鲜之念，就要派人兼程飞骑从南方远送长安或洛阳，竟是到了劳民伤财的地步。今人十分幸福，飞机铁路代替了人力车马，如今无论身在何方，亦能轻松地感受到“杨贵妃式的皇家待遇”。

“红布包白布，白布包猪油，猪油包猪心”，这则谜语写的就是圆胖鲜红的荔枝。六月江风暖，迎头荔枝香，不待奔赴小蔡的果园，好不容易看到荔枝上市，我马上就买了两斤。轻轻剥去略粗粝的外壳，莹若凝脂的果肉便蹦跳出来。没有荔枝的夏天是不完整的，作为今年解馋的第一口荔枝，白净嫩滑的果肉饱满充盈，像个奶味果冻一样颤动着，嫩得让人小心翼翼。让我剥皮时，格外小心，害怕稍一用力，就把果肉捏得汁水四溢。

我轻轻地将剥了皮的荔枝果肉含入口中，宛如凝脂，甜中略带酸，甜味浓厚。一口咬下去，飘香含蜜，汁水丰盈，柔顺滑嫩，余味悠长。不由深深地被荔枝那圆鼓鼓的身体所吸引，只见那红色盔甲般的果壳，须臾就堆成了小山。正如明代诗人丘浚在《咏荔枝》所写：“世间珍果更无加，玉雪肌肤罩绛纱。”只待吃罢戛然而止时，余音袅袅，曲终韵味仍存，满心仍徜徉在荔枝那晶莹剔透的灵魂里。也不能怨我贪吃，“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毕竟荔枝的好，让闻多识广的苏轼也念念不忘呢。

而要是荔枝一下子买多了，也不必着急吃完，我们大可把荔枝去除枝丫，放进冰箱的急冻箱里，想吃荔枝时，拿出来解冻，就可以吃了，这样放到冬天都没有问题。有人说“一颗荔枝三把火”，实际只要吃罢，再嚼上一片潮州老菜脯，就不会轻易上火。但为何吃老菜脯就不会上火，我也不知具体缘由，只是潮州本地人大多会如此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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